鲁迅在《〈呐喊〉自序》里讲到:“我竟在画片上忽然会见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一样是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据解说,则绑着的是替俄国做了军事上的侦探,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而围着的便是来赏鉴这示众的盛举的人们。 这一学年没有完毕,我已经到了东京了,因为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同时在他的《鲁迅自传》里简短提到:“这时正值俄日战争,我偶然在电影上看见一个中国人因做侦探而将被斩,因此又觉得在中国医好几个人也无用,还应该有较为广大的运动……先提倡文艺”。 朱自清的《憎》里也描写了这样的现象:“马路上横躺着一个人:微侧着拳曲的身子。脸被一破芦苇遮了,不曾看见;穿着黑布夹袄,垢腻的淡青的衬里,从一处处不规则地显露,白斜纹的单袴,受了尘秽底沾染,早已变成灰色;双足是赤着,脚底满涂着泥土,脚面满积着尘垢,皮上却绉着网一般的细纹,映在太阳里,闪闪有光。这显然是一个劳动者底尸体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原是极平凡的事;况是一个不相干又不相干的劳动者呢?所以围着看的虽有十余人,却都好奇地睁着眼,脸上的筋肉也都冷静而弛缓。我给周遭的冷淡噤住了……一个同伴悲惨的死,果然无关得失么?一人生在世,倘只有极少极少的所谓得失相关者顾念着,岂不是太孤寂又太狭隘了么?狭隘,孤寂的人间,哪里有善良的生活!唉!我不愿再往下想了!” 曾几何时,由于曾经的辉煌,由于一些在世界上遥遥领先的科技和经济,我们常常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泱泱天朝大国了……倘若不是鸦片战争的炮火轰开近代中国的大门,我无法想象我们这种骄傲自大将要到何时。可是,国门被轰开,外国新鲜的玩意也就进来了,于是我们便好奇。大约是天长日久把自己人看腻了的缘故吧,猛地来了黄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我们总不免惊叹为神人。外国人开着小汽车路过,我们便围上去观看;列强杀害我们中国人,我们也驻足观看。 谭嗣同1898年9月28日在北京宣武门外斩“六君子”的菜市口刑场慷慨就义时,并不像后来电影拍的那样老百姓对之报以同情,而是拿大菜梆子往谭嗣同脸上扔。这是看到视死如归的英雄时我们的壮举。看到汉奸被杀,我们也确实表现出爱国热情般的欢欣鼓舞,但是有没有想过,当敌人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又有多少人舍生取义,正视淋漓的鲜血? 按说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了,我们看客的历史也该一去不返了。可是,如今我们依然在电视中找乐子,看热闹。对成功人士,我们羡慕;对某些坏人则嗤之以鼻,而对一些情感类的访谈节目(制作方好像也乐此不疲),看到别人哭哭啼啼,我们就非常过瘾。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温饱问题解决了,可我们看热闹的心态怎么仍在继续呢? 在看客中,最让我们受不了的就是既爱看热闹,又怕惹麻烦,自扫门前雪。 当我们在欣赏别人的成功时,我们就没有问过为什么吗?我们看到的成功只是冰山上的一角,他们那些背后的心酸故事又有几人知晓?当面对一些犯错的失足青年,我们除了埋怨指责外,我们又有没有反思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这件事我们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又该怎么办?也许我们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但我们决不能把某些观念强加给别人,至少当我们看到许多犯了错误的人时,我们不能再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我们需要反思,这个社会人人都需要反思,需要学习。我们要永远记住做一个内心阳光给予别人温暖的人,而不是充当冷漠的看客。 不要小看目光,它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正是: 总爱看别人的泪眼婆娑 将要枪毙的折磨 然后 很是舒爽地露出笑窝
的确 你在看我 就像 大象瞅着婀娜 寒冰瞅着烈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