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唉,自己遭受的这点挫折,大概是命里有此吧。现在耳房也住不起了,看来这小房是真得退掉了,实在找不到包吃住的工作,就把街角的楼梯房租下来。这个10平米的小房子,有过孤单,也有过雄心;有过失意,也有过欢悦,现在,只能收拾行李,搬走了。 必须尽快找工作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行的机会,每天的晚报都该买一份,可又心疼钱,自行车坏了,今天一早冒雨走了三四里去恒大路上的一个报栏去看,有感觉合适的工作抄下来。 林主编不知通过谁,又联系上了我,说他有个更挣钱的项目,上面已经批下来了,让我到他新租的办公场地去一趟。我便过去,林主编的新办公室排场大气,面积比原来大了三倍,新沙发散发着一股皮革气味,三四个女秘书模样的人穿梭不停,虽然已是寒冬腊月,这些姑娘也都穿着露大腿的短裙。林主编新弄了一块手表,银光闪闪,表链跟表盘一般粗。“小高,把文件原件拿来,让苗主任看看。”那个姓高的挺妖冶的高身材女孩子便晃着两条细腿走过去,打开锁着的书橱,拿出文件送给林,林又递到我手上,说咱们要搞一个建党88周年党史知识电视竞答活动,现在网络兴起,对纸媒冲击太大,混钱不易,咱们只有搞活动,拉协办单位,才能挣到钱。 我大致看了看这份“建党88周年党史知识竞赛电视直播邀请函”,看那一个个套红的公章像唇印似的缀在最后一页。 “这次活动咱们专门邀请大企业、大单位参加,让他们出选手在市电视台搞现场抢答,市台一套现场直播。每家单位出赞助费五万元,咱们再另外拉些协办,挣它几十万没问题。” “一共几家?”我问,心说你能挣几十万,我连个零头也混不到。 “电视台说共六家,咱们可以多拉几个,到时我有办法。” 于是,改头换面,我又继续干起主任来,还打电话叫来了刘昕昕等旧部。 小高是模特出身,每天和主编出出进进,每天下班都乘主编的二手公爵王离开。我们当面称她“高主任”,私下则是“高小姐”或“车震高”。这个女孩子天生和我作对,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经常给我小鞋穿。我私下说了几句这些人是来干工作吗?林主编就把我叫过去,当着几个姑娘的面质问我说:“你是老人了,怎么能背着人乱讲不利团结的话呢?” “我没有。谁告诉你的?”我辩白说,同时侧脸看了看高小姐,高小姐高傲地仰起白脸,并不看我一眼。 “你要知道,我的贴身小棉袄多了。”林主编两臂交抱在胸前,大言不惭地说。 “你觉得指望她们能把事做起来吗?” “——我耳朵没那么软!原指望你挑挑大梁,可你——,你看人家小高,都定好了市医院、市中医院两家单位,你倒不如一女流之辈。” 我不服气,还想反驳,外面椅倒壶摔,推门进来四个中年壮汉,其中一个胖子持证说,“我是市公安局经警支队的警官,看好了。你两个谁是林树?”林主编说“我是”,一个瘦子便衣瞪圆眼大叫一生“别动”,另外两个便衣就扑过去,把高小姐她们骇得惊叫连连,我还没站起身来,就被瘦子按住肩膀,再看林主编,被两个便衣架起来,两条腿比赵本山的还软,手腕上像变戏法似地多了副手铐。胖警官走到他跟前说,“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胆子不小,你这破文件,竟敢套红盖上市委宣传部的公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