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的肉体,这些无形中对他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那谜团诱惑着他,他知道
那可能是一道深深的沟壑,也可能是一潭深不见底的秋水,我能跳下去吗?他强忍
着把目光从她的脖项上移开,他看到了屋里的一切都被灯光照亮了。谭渔抬头看了
一下,这才注意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了灯,或许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小红
就把灯打开了。谭渔注意到窗外的光线已经暗淡了许多,一种焦虑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叹了一口气说,她就没有打个电话过来吗?
小红从化妆台前站起来,看来她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在灯光下她像一朵刚刚
绽开的荷花。她看着谭渔说,打了。
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她在什么地方?
也没说。
谭渔有些焦急地说,她没说在什么地方?那她父亲呢?
小红说,他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小慧不想让你去那里,所以她也没有告
诉我舅舅住在哪家医院里。
谭渔说,她还说了些什么?
小红笑了一下,她看着谭渔说,她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她还特别警告我……说
到这里她停住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谭渔说,她说什么?
小红说,她警告我不要趁机夺人之爱,嘻嘻……谭渔,你就是我表姐所说的那
个之爱吗……小红说完又笑了,笑过之后她又说,一句笑话,你可别在意呀。好了,
我去换件衣服,我也该去上班了。说着她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看着谭
渔说,今天我请客,怎么样?
谭渔朝她笑了一下说,有我在哪能让你破费呢?
你还有点绅士风度。小红说,这样吧,我请客,你买单,怎么样?说完她就在
门口消失了。
谭渔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他焦虑的心情慢慢地淡弱下来,有一种新的渴望隐隐
地模糊不清地出现在他的幻觉里。他在床上坐下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悬
空的感觉,那种渴望把他从焦虑里带出来,又使他进入一种焦躁的情绪里,他想,
怎么会是这样呢?小慧今天真的不回来了吗?那么我将怎样度过这沉重而漫长的时
光呢?如果按照正常的会议日程,现在我已经坐在家中的书房里,妻子把饭菜摆上
了饭桌,儿子也已经办完了他的家庭作业,正在看《大力水手》呢。他听到了妻子
叫他吃饭的声音,妻子的声音从弥漫着水汽的厨房里传出来,包含着一种温馨的成
份,可是我现在却坐在这里,我来这里干什么?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我来到这个陌生
的地方?是无数次的幻想和一种生理的本能吗?我是为了爱情吗?人真他妈的是一
种奇怪的动物,他总是向往着一些对他十分遥远的东西,他总是向往着前方那团红
色的霞光,可是他从来都不清楚那霞光的下面所包含的内容,那里或许是一片美丽
的鲜花,也可能是一片落满枯叶的泥沼。我现在正在走向那片泥沼吗?小红,现在
你就像每天从我身边走过的许多陌生人一样,我对你一无所知,你是一片能把人陷
进去的沼泽地吗?
谭渔听到小红走出来的脚步声,他看到小红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下身
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这使谭渔突然记起他和小慧的那次鸡公山之旅,那次小慧穿
的就是这个颜色的长裙,这个长裙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们的合影里。他看着小红用
一种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看着他,她一手拉起长裙一边说,好看吗?
谭渔朝她点了点头说,好看。
你知道这是谁的裙子吗?没等谭渔回话小红又说,这是小慧的,她特意安排我
和你一块儿出去的时候要穿上这件衣服。
为什么?
你还是个记者呢,连这点都不知道?当然是给你一些温馨的回忆了。小红说完
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门,对谭渔说,我们走吧。
谭渔和小红先后走出小慧的家门,来到院子里。在院子里小红伸手挎住了谭渔
的胳膊,这使谭渔感到一丝心慌和意外,他好像看到小慧突然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如果小慧真的这时突然出现在院子的门口,那场面一定让人感到十分尴尬。小红挎
住谭渔的胳膊,她好像一只昼宿夜出的猫头鹰,夜晚的来临使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穷光蛋拾到一笔巨款那样兴奋。
在那条斜坡的街道上潭渔没有看到小慧的身影,谭渔慌乱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
来,他想,反正是在大街上,就是小慧现在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也不会那样难
堪,这样或多或少能找出一些向她解释的理由。那些挖地基的民工已经开始在黄昏
的光线里收工,扛在他们肩上的金属工具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那些声音仿佛他们
的目光混合在黄昏的光线里,把他们包裹了。在那个已失的秋季里,小慧也是这样
挎着他的胳膊从这条街道上走过,在黄昏里,街道两边那些挂满黄叶的槐树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