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兰叫出三个小匪,每颗脑袋上顶个酒壶,晃悠悠站出十多米去,徐玉兰抬手三枪打掉三个壶,土匪们高声喝彩,老旦也暗自佩服。个高的小匪算是倒霉,被玉兰的子弹擦破头皮,血流如注,徐玉兰让发他几条腊肉,滚回家养着去。老旦笑着说三当家的出手不凡,真是女中豪杰。徐玉兰说能不能见识一下你个大英雄的枪法?老旦忙摆手不干,徐玉兰却逼着他上了阵,又叫出三个小匪顶上酒壶。老旦举起抢来,瞄来瞄去,哪里敢打?徐玉兰却不干,说我们黄家冲人没有孬种,个个都不怕死,你们三个让旦哥开枪!三个小匪哆嗦着让老旦开枪。老旦咬牙对着一个开枪,枪还没响,小匪已经腿软倒了下去。徐玉兰大怒,用脚踢小匪。黄老倌子背着手远远来了,知道又是玉兰使坏,抬枪打掉了三个壶,替老旦解了围。老旦着实被这些土匪的枪法震到,忙和黄老倌子说土匪们个个神枪,以后真不用练这个了。
黄老倌子希望老旦一众长留,就在黄家冲安居乐业,缺钱给钱,缺女人给女人,只要你们能把匪兵训练得厉害些,将来鬼子来了也有准备。老旦急忙推脱,说您可是当年的黄百原团长,麻子团长的老上级,俺还能班门弄斧?黄老倌子又骂了他,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只需要训练好,他保证不让侄女再胡来。
说归说,徐玉兰见了老旦仍然皮酸肉跳,一脸阴谋,却不再刁难,只说要请老旦吃饭喝酒。老旦推了两次,第三次再推不掉,又怕被她捉了把柄,只能应下了。
“鸿门宴,老哥你完了。”二子盘腿在床上幸灾乐祸。
“俺就不信,她还敢吃了俺?”老旦故作不屑,“就不怕黄老倌子揍她屁股?”
“这婆娘看着不大,还是丫头呢,长得其实……也很看得过呢。”二子歪着头说。
“你想要你要去,看收拾不死你……”老旦扔过一只烟砸他。二子劈手接了说:“俺要是娶了她,怎么也就是二当家了,旦哥你可受不了。”
“球!你就是大当家了,还得管俺叫连长。”
“这徐玉兰,真的挺好看呢……”二子抽着烟自言自语。老旦穿好衣服,觉得二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此时倒想起了阿凤,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一桌酒菜颜色丰盛。一进门就见徐玉兰满脸堆笑,说这算是赔罪酒。老旦坦然就坐,惊讶地发现满桌各菜都盖满各色辣椒。老旦遂问,徐玉兰郑重其事,说这是黄家冲对客人最高规格的接待,爷们儿最喜欢用辣椒下酒,老旦大哥一定得领我的情。老旦只能认了,喝着就与她东拉西扯。徐玉兰殷勤斟酒,夹过一根根血红的辣椒。老旦喝酒没事,这辣椒却受不起,一会儿就辣得涕泪长流,肠胃抽筋,肚子里有如雷鸣。终于憋不住了,老旦就半路推说小解,寻去山坡的茅房。刚拉开门,就见里面拴了条穷凶大狗。老旦忍痛上山,想找个树林子将就方便,刚钻进去就觉得眼前一黑,掉入一个几米深的大坑。坑里啥也没有,四壁溜光难爬。老旦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实在憋不住,万事拉了再说,就在坑里方便了。此刻方知中了那婆娘奸计,老旦大喊来人救命,喊几声就再蹲下倾泻一番。如此几次便没了力气,喘气都难了,干脆瘫在坑里了。老半天后,坑口出现了焦急的弟兄们,大家抬出了臭烘烘的老旦。二子给他灌着水说徐玉兰刚才还上门兴师问罪,骂你喝到一半竟不辞而别。老旦已经站不起来,只觉眼前都是人影,他让人去找麻子妹帮忙,治治这要命的肠胃。
“这狠毒娘们儿,看老子如何收拾你……”老旦又灌下一大杯水,觉得五脏六腑都拉出去了。
老旦第二天持续腹泻,麻子妹说是辣椒中毒,摆明了是徐玉兰算计你,你能把她怎么着?活该你上当。
“不行!枪林弹雨老子都过来了,被这土匪婆折腾到阴沟里,这口气咽不下!”老旦恨恨道。
“早说这是有去无回,你不听,徐玉兰一定会装腔作势来看你,要来看你的糗样呢。”二子见老旦捂着肚子哼哼,麻子妹摆弄着药瓶幸灾乐祸,笑得嘴都合不上,活像占了便宜的山西女人。
老旦正要再骂,却见黄老倌子来了,他那张脸板得可怕,后面跟着二当家黄贵和几个小匪头,疲惫不堪的海涛夹在其中,两眼哭得肿了。老旦登时惊出一身汗,弟兄们也怔得一动不动。
“麻三儿……出事了。”黄老倌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