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昌茂哪有资格贷款呢?因为王昌茂无还款能力,村长不给盖章,他只有干瞪眼。一个没有还款能力的人想贷款,他必须要攻破驴脚拐代销店那个掰子洪大顺。洪大顺有一年把脚给摔了,就摔掰了,他就在峡谷口驴脚拐开了个代销店,后来银行不知怎么让他的代销店成了信用店,就是信贷员,搞小额贷款。因为洪大顺是初中生。洪掰子——大家都这么背着叫他——自当上了信贷员,那个代销店的生意也就好了。他一脸白净,梳着三七开分头,早晨分头用山溪水洗了,丝毫不乱,两只手戴着蓝色的袖套,坐在用柳木板拼成的小店里,待人和蔼,彬彬有礼,就像是从城里来的工作同志。因为是掰子,也没有哪个女人找他,或者说他还瞧不上一般的女人呢。一个单身汉,嘴上刚刚长毛的毛头小伙子。王昌茂想了想自己家里,想尽了一切,都拿不出什么攻破洪掰子这个人。后来,有一次,他看着自己的老婆端加荣,看她洗澡穿衣时,胸前多出来但已下垂的两坨肉,清瘦的髋骨和平坦的阴部,他心头一亮:只有这个虽然生育过度但多少还有点年轻的老婆了。算一算,老婆大洪大顺十岁,但老婆的眉目间还是有魅力的。征服一个百事不晓毛头小子,应该是不难的。——心头不算很亮,也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不过心还是虚,就怕老婆不肯…… &star=1#83141
老婆成为他改变家庭环境或者说实现一点小致富计划的牺牲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人到了穷处就没什么顾忌了,唉。
这一天王昌茂到驴脚拐——离二十五块半有三四里地,他凑了几天凑了一块五毛钱去买了包纸烟(他抽叶子烟),给洪刘顺说对不起呀,上次赊你的一包烟,过几天再还。洪大顺这掰子是个好人,也没找他讨要,给了他买的烟,说行的行的,不碍事。“大顺哪,你可是这个——”王昌茂伸出大拇指来,他又说,“明天到我家吃饭去。”
第二天晚上,王昌茂精心安排的晚餐就开始了。杀了一只生蛋的鸡,要儿子提了些四季豆去到下面喊洪大顺来吃饭。一锅鸡和一壶酒这就拉拉扯扯吃到了九十点钟,又下起了小雨,又出现了罩子(雾),王昌茂精心地把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心地单纯的残疾人洪大顺灌醉了。灌醉了就留宿,让他到客床上歇息去。从来就只知顺从丈夫的农妇端加荣并不知道丈夫恶毒的计划。那应该是一个冬天,端加荣只记得她收拾完后脱下棉衣要上床睡觉了。丈夫王昌茂说:“加荣,给掰子送点水去。”“我要睡了,你送去吧。”端加荣累得只想上床歇口气。伺候酒饭,灶前灶后,桌上桌下,都是她一个人忙,王昌茂是甩着手不干的。可这天王昌茂不让她睡,把她往床下推,并说:
“我又不欠他的鸡,我是想贷点款,去林场买些椴木棒子,花栎木也行。你去再加加温。”
“咋个加温?”端加荣被丈夫推下床了,懵懵懂懂地问。
“你不会来事啊!”王昌茂吐着酒气埋怨说,“人家的老婆啥都赶不上你,还把村长乡长哄得团团转!伤**心!” &star=1#83141
端加荣这就愣住了,说她迟钝也不至于迟钝到什么也昕不出。她听出了,要她去哄他。我咋哄他?我咋个样来事儿?端加荣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
“就要我给他送茶啊?”端加荣问。
“走啊,去啊!像截呆木头!……”丈夫拍着床沿小声而严厉地说。
端加荣披上棉衣,就去找杯子找水瓶。她提着开水推开客房的门,那个姓洪的年轻的掰子早就醉得睡过去了。端加荣说我给你送点水来的。我怎么哄他呢?我笨嘴笨舌,再给他说说贷款的事?……端加荣没有五分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可丈夫说:“你咋就回来了呢?”端加荣说:“天冷哩,我不回来我怕冻凉了。”丈夫说:“你去呀,你缠缠他,把咱们贷款的事搞成……啥事咧,你让他怎么都成,我说得还不明白吗?老婆,你头脑咋就不开个窍呢?”
到这时候,王昌茂把话说明白了,端加荣也就全明白了。他是让我去陪他睡觉,把他勾引了,拉下水,贷款就成了。端加荣看着自己的痛苦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男人,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黑心,把自己的老婆当诱子去达到他的目的。
“孩子他爸,这可不行呀,咱就是不要这个款也不能这样……”
“莫非咱就天生的穷命,噢?为咱家,为三个娃子你就胆大一点不行吗?又蚀不了个什么!”
“孩子他爸,你说这话,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是我亲口说的,别争了,去去!……”
丈夫霸着床沿,不让她近身,端加荣那是第一次发觉自己无家可归,就像不是这屋子的人似的。她在这个屋子里结婚生子,生了三个娃子,每天里里外外,忙了田头忙灶头,忙了白天忙黑夜,忙了丈夫娃子忙猪子羊子鸡子狗子,可她发现她在这个屋子里连栖身的自主权都没有,这个男人一句话就可以把她赶走。可怜的端加荣就是这样怅然若失、失魂落魄地再次进到客房的。丈夫怂恿我跟别的男人……在眼皮子底下……农妇端加荣进去浑身都在战抖,那是天冷或者心冷。她把那个客房的闩子插上了,她走到洪大顺床前,灯捻得很小,洪大顺说是哪个?端加荣说看你喝了茶没。她说话喉咙哽哽的,发硬,说不出来。她坐到了床沿,抓到了洪大顺的手,洪大顺醉醺醺地说:大姐你是昨的啦?他发现她抖得厉害,手冰凉。端加荣听他问更加抖,她知道丈夫要贷的那三百块钱就押在她身上了,让她做那种她从没想过的坏事,坏女人干的事。端加荣还是说你你你喝了吗?洪大顺说茶我喝了谢谢你了。端加荣不知道下一步应当怎么做,就把他的手抓起来贴到自己胸前,隔着一层内衣。男人应当喜欢那里的,当初王昌茂与她相处最早就是去那里,摸那个东西,以后娃子们从肚里一出来,眼都没睁就抓那个东西。现在那个东西稀稀朗朗了,不再是做姑娘时那么有分量了。一次又一次地哺乳,增大、缩小,增大、缩小,增大、缩小,虽然她才三十岁,可那儿已经松弛,就像被掏空了一半的面袋子,但那时候她还在给小女儿哺乳,也不至于太难看。这里果真管用,洪大顺就把手伸了进去。就是这样,端加荣挨着他躺了下来,甚至无耻地把那个东西送到他嘴边去。端加荣心里咚咚的直想哭。洪大顺把那个东西叼住了她还是想哭。洪大顺吮着她急切切地说:“昌茂哥睡没?”端加荣说睡了。可洪大顺虽吸了几口,却兴趣不大,端加荣去摸他下身,他说:“我还是个小娃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star=1#83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