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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雨(7)

时间:2017-05-01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龙霖 点击:
结束黄山各个景区的游览,他们三人下岗时选择的方式是,随众多的游人先步行,红光明顶,直下玉屏楼。
 
走到玉屏楼,仰望天都峰,环视莲花峰、光明顶,赵丹陛不禁感慨万千:“这黄山不仅雄、奇、险、峻,而且英武、博大、豪迈、豁达,世间无人可匹,就是凯撒大帝、成吉思汗、秦始皇,在它脚下,也得俯首称臣。更遑论其他,无论多大的伟人,风流名士,也只有高山仰止。比起黄山,他们都是一抔黄土。”
 
“那你我就是黄鼠狼,大家都姓黄。”欧阳娟揶揄他。
 
赵丹陛摆头:“斯文扫地,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从玉屏楼坐缆车直达黄山脚下。黄山之行,小丽丽兴奋无比,不仅饱览了山路胜景,还出足了风头。对赵丹陛和欧阳娟而言,则是让他们全身心沐浴在大自然的旖旎风光和爱混合在一起的汪洋大海,沉醉不知归路,早已飞升到海外仙山、蓬莱三鸟。
 
回到戏校不久,带队老师,也是剧团党支部委员找欧阳娟谈话,开门见山语重心长:“欧阳娟同学,不,欧阳娟同志,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欧阳娟心往下一沉,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明白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团里三申五令,学员不能谈恋爱。她不仅是学员中的业务尖子,而且是党支部重点培养的对象。她羞愧低下头,不支声,脸红一阵白一阵。
 
带队老师善解人意,以极其亲切的语气说话:“阿娟,你那么聪明优秀,要是我有个像你这样的妹妹该多好,那可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呀!”欧阳娟轻松了些许。
 
接着像领导又像大姐一样,欧阳娟:“你想想,作为一名要求进步,积极靠拢党组织的人,应该记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把一切献给党。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下级服从上级,局部服从整体,全党服从中央,你的成长关系到全剧团、全县人民的利益,你如果成了角儿,不仅是个人的光荣,也是团里的光荣和骄傲。剧团如果有几个角儿,那不就火了!黄梅戏就兴旺发达,后继有人,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会更加丰富多彩。
 
往小里说,你出了名,成了角,又红又专,还怕找不到爱人,那里恐怕媒体踏破你家的门槛啊!”说得欧阳娟破涕为笑。
 
可是一想到真的与赵丹陛分道扬镳,简直掬空了她的心,每当夜深人静,她以泪洗面,神思恍惚。她不能想像,没有赵丹陛,何去何从?
 
安徽培训结束,全体学员兴高采烈乘车返乡。许多人归心似箭,只有欧阳娟失魂落魄。车厢外传来送行人的欢声笑语,夹杂阵阵歌声: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
 
冬季到来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成长城长,
 
侬愿做当年的小孟姜。”
 
接着传来一阵散板,紧拉慢唱:
 
“啊,
 
天昏昏呐
 
野茫茫
 
高山古城暗悲伤
 
寒风扑面捲冰霜
 
心如刀绞痛断肠。”
 
自从欧阳娟赴安徽培训以后,林鸿对她的思念和牵挂如流水,抽刀断水水更流。临行前两人约定,互不通讯,因为团里有纪律规定:培训期间,除了父母,暂不和其他人通信联络。还有,林鸿面临高考,免得分心,影响学习。林鸿的种种心声记在日记里,已写下三大本。
 
林鸿的心事早被另一双慧眼窥破,她就是林鸿的小师妹方菲。她的父亲是林鸿的语文老师方达,解放前,毕业于东北某名牌大学中文系,英文也很棒,曾任国民党军队少校翻译官。她的祖父和伯父均受过高等教育,后从政,当年身为国民党省党部要员,解放后被人民政府处决。
 
方菲生不逢时,如果早生二三十年,肯定是名门闺秀,如今反为家庭出身所累,父亲在县一中是一名很出色的教师,可是自己连进县一中读书的资格也被取消,只能到城关镇办的中学就读。
 
方菲有很深的家学渊源,秀外慧中,博览群书,知书达理。林鸿是方达很赏识的学生,常在老师家走动,提起林鸿,老师常在家人面前赞不绝口。师母师妹待人热情、彬彬有礼。林鸿对心仪的老师顶礼膜拜,爱屋及乌,自然很尊敬师母,喜欢老师的家人,尤其是小师妹,他认为她简直是一个小才女;诗词歌赋,烂熟于胸,信手拈来,出口成章,落笔成趣。林鸿和欧阳娟的情谊,方菲似有耳闻;两人的才艺她亲眼目睹,很是有些倾慕。
 
欧阳娟走后,林鸿落寞,方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趁父亲在家批改林鸿作文之机,写下文字夹在作文本中:“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林鸿看了十分感动。一股暖流袭上心头,暖遍全身。
 
方达闲来无事,在城外山坡上带领家人辟了一块菜地,种了几厢豆荚和蔬菜,由于不善事农槡,禾苗长得稀稀落落,但不妨碍一家人的雅兴,方菲调侃:“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方达点头,笑而无语,一副惊醒神迷的样子,不知是陶渊明的诗,还是大自然的良晨美景,或者是小儿女的睿智,拨动了老夫子的心弦,真可谓醉翁之间不在酒啊!
 
一次周末,午后,林鸿帮老师家人摘完蔬菜,夕阳西下,暮霭沉沉,林鸿郁服寡欢,方菲低吟浅唱:“四面山色中,一鞭残照里,将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般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林鸿听罢泪流满面,幸好夜色渐浓,无人觉察,急忙拭去泪水,心悦诚服:“知我者莫若师妹呀。”
 
欧阳娟学成归来,林鸿万分欣喜,可是当他得知欧阳娟另有所爱,顿时情绪一落千丈,酸酸楚楚,倍觉悽凉孤独,像大海沉船,漂流在一外荒岛。“我本真心托明月,哪知明月照沟渠。”可是转念一想,能怪别人移情别恋吗?是自己从未对她表白内心的爱慕,她也没有做什么承诺。大家都是自由身,不过朋友一场,友情不等同爱情,她有什么错?
 
其实林鸿不懂别人的心,欧阳娟何尝不痛苦,她内疚,内心在挣扎:两个欧阳娟一直争吵不休。一个欧阳娟骂另一个无耻,水性扬花,朝秦暮楚,另一个徒叹奈何:“两个男人我都爱,一个儒雅持重,腹有读书气自华;一个风流倜傥,未来的电影明星。他们就像我的两只眼睛,我会舍弃哪一只呢?”爱的甘甜与苦涩弄得欧阳娟神魂颠倒,莫衷一是。她的内心纠结得很,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分属两个男人,可是分身乏术,回天无力呀!
 
随着亲情友情的回归,时间流水冲刷她挚爱的戏剧事业如日中天,因失恋造成的创伤渐渐平复。欧阳娟大红大紫,声名远播,成了全团一颗光芒四射的新星,有人捧她,有人宠她,有人艳羡,也遭人嫉恨。
 
在众多戏迷中有一位非比寻常,他就是县委宣传部长沙鸥。沙部长原是某解放区报社的编辑兼社长,才华横溢。大革命年代,燕京大学尚未毕业,便投笔从戎,既是一支笔杆子,又是文艺范儿,演戏、爱戏、懂戏。他对欧阳娟格外垂青,多次耳提面命,评点其在演出过程中的优长与不足,很中肯。欧阳娟受宠若惊。这位部长,既懂行,又和蔼,风度翩翩,吸引众多女性,其中应有欧阳娟的同行,让她们想入非非。渐渐她们发现,沙部长对欧阳娟情有独钟,他人都不入他的法眼。
 
只可惜沙部长已年过半百,儿女成行。夫人虽然文化不高,但当年乃是报社一枝花,现如今仍能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想当年沙鸥为了抱得美人归,差一点吃了官司,那时他已有妻室,竟然让人家黄花大闺女未婚先孕,他的老丈人也是南下干部,怒不可遏,无奈自己的宝贝千金寻死觅活,非沙鸥不嫁,上级为了成全老干部一家,对沙鸥网开一面,让他和原配协议离婚,但是,对沙鸥所犯下的生活作风错误决不姑息,处以撤职降级调到县一级机关工作。
 
这一切欧阳娟并不知情,她只觉得这位沙部长学识渊博,谈锋甚健,很有品位,与他交往,深为他的学者风度而倾倒。
 
有一次,欧阳娟大胆问:“沙部长,您的名字很好听,有什么讲究吗?”
 
“简单呐,天地一沙鸥嘛!也就是闲云野鹤的意思,逍遥自在,普天之下,宇宙洪荒任我游。”
 
“真是气度不凡!”
 
“哪里哪里,贻笑大方啊!”
 
随着交往日深,沙部长竟然大胆示爱,向欧阳娟求婚,羞得她满面通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做我爸爸还有得多。”
 
“哪有什么关系,一树梨花压海棠嘛!”
 
欧阳娟吓得落荒而逃,再也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
 
她一直视林鸿为知己,跑到他那里,一五一十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林鸿,并且不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意思,反觉得很有些诗意,林鸿忍俊不禁:“你想听听这个掌故吗?”
 
“那是当然,愿闻其详。”
 
“北京有位词人叫张先,八十岁时娶了一位小妾,年方十八,他自嘲:‘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苏轼调侃:‘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婚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原来这个老色鬼自比张先,对中国男人骨子里浸透三妻四妾的思想观念无限向往,想入非非呀!呸呸!!”
 
从此,沙鸥竟一发而不可收,对欧阳娟百般殷勤,穷追不舍。欧阳娟东躲西藏,团里流言四起,有人向上级举报。说她勾引沙部长;有的说她心术不正,向上爬。欧阳娟度日如年,只好向团领导求助。领导虽然了解她的为人,但也无可奈何。因为沙鸥,一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开罪不起;二他是县委红人。最后团里决定让她躲到一个偏远的山区,一方面向县委反映欧阳娟的遭遇。
 
沙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鬼迷心窍,色胆包天,他不顾一切,反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要把口边的这块肥肉呑下去;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他故伎重演,想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下一步棋就是协议离婚,打算净身出户;心想,只要如愿,我沙某一定洗心革面,立地成佛,今生今世与小娘子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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