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充斥着苞米清香的农家小院热情拥抱了齐伟。 一桌丰盛的农家饭,让被浓荫覆盖的农家院浸满了欢乐的味道,表达了海子父母对海子的男朋友是满意的。饭桌上,拘束不安的齐伟牢记着一路上海子的叮咛,海子的父亲海中泉一辈子不喜欢打麻将,唯一的爱好就是喜酒,每一次不把自己喝得晕乎乎的就等于酒没有喝好。只是平日里麦施一管的严,很少有喝酒的机会。而齐伟对酒精过敏,两杯下肚脸红的像关云长。酒桌上,齐伟极尽翻肠刮肚的能力,找出敬海中泉酒的理由,多敬几次。自己每次都是浅浅的饮一小口,海子的父亲也不去与晚辈计较,自己总是爽快的一饮而尽,喝得尽兴,喝得豪放。海中泉已经完全沉浸在酒香里,把麦施一交代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气的麦施一在一旁直瞪眼,急的玩弄起了筷子,放下拿起,拿起放下,却又不好当着齐伟的面发火。海子和兄弟海博知道父亲的酒量,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嗤嗤”的捂嘴偷笑。 实在忍不住了,麦施一狠狠剜了一眼海中泉,挤出一副强颜欢笑的面孔,对齐伟说道:“海子说了你们两个的事,只要她喜欢,当父母的就高兴。男人是女人头顶的一片天,不能是一片飘浮的云彩,看着好看,不定什么时候就飘得无影无踪了。我和她爸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能与她相处一辈子,走完人生路的只能是你,不会是我们做父母的。” “就是,你可不能欺负我姐。”海博接过了母亲的话。 “会的,会的,海子是我们未来的家长,我们两个会好好经营家庭生活,让大家永远羡慕的。”齐伟像鸡嘬米似得连连点头,海子亲昵的,旁若无人似得挽起了齐伟的胳膊。 “你们还没有结婚,哪里知道过柴米油盐日子的难处。女人关注的是她的未来,男人关注的是现在、当下,世上的东西都是有保鲜期的,一年?两年?我希望你们感情的保鲜期是一辈子。不会像买了一件新衣服,高兴稀罕两天,商标还没有撕掉,就被扔到柜子角落里了。”麦施一的一番话,听得齐伟直点头。他打心里佩服一个农妇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自己小瞧了海子的母亲。齐伟瞄了一眼海中泉,还在那里自斟自饮着,似乎他坐在饭桌上的目的就是喝酒,其它的均与他无关。齐伟明白了,这个家庭里是妇权至上,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提前演练好的。 麦施一话锋一转,说道:“海子与你说了吗?” “阿姨你说。” “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女孩子出嫁是要男方送彩礼的。我知道这是旧风俗,但都是这样,民意不可违,咱也不能标新立异不是。” “阿姨,我知道,应该的。” “噢,那就好。你们之间没有介绍人,是吧?”海子接过话说:“都什么年代了,咱的飞船都上月球了,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也是,只能齐伟回去给你父母说一下了,找时间过来,我们之间也见个面,钱你送来也行,你妈带来也可以,就十万元吧。” “哦,哦……”齐伟心里一惊,一时结舌。瞬间他想起了海子的交代,麻木的点了点头。 回城的路上,齐伟一直沉默无语,海子心里明白齐伟的心事,“傻了,你是被我妈的话吓傻了?” “海子,你家的水也太深了啊。” “说什么呢!不是我们家的水深,是你们家的门楼高,门难进。不就是钱的事吗,进你们家怎么就这么难。” “海子,你妈是金钱至上啊,可你让我从哪里弄这十万元啊?我要愁死了!就是结婚了,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海子依然亲昵的依偎着齐伟,问道:“你家能拿出多少钱?” “不知道。”齐伟头摇的像拨浪鼓,满脑子只剩一个字“愁”。 在接下来的几天,齐伟反复算了账,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再去找同学、朋友借,可以凑出五万,自己家里拿出三万,依然有二万元的缺口,齐伟再没有办法了,钱是硬头货,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别愁了,我的傻子,明天太阳照样升起,我会顺利嫁给你的。”海子一脸的阳光灿烂。 “你是口咬秤砣,好硬的一张嘴。”齐伟搂着幸福满满的海子又不甘心,他不想看到因为钱而棒打鸳鸯散。 果然,三个月后,海子在闺蜜方言的陪伴下,与齐伟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办了喜事,顺顺利利的进了齐家的门,成了齐伟的新娘。 这天,齐伟随着海子回了趟农村海子的家。 长途汽车在镇汽车站停下,海子和齐伟拖着行李箱下了车,几个载客的机动三轮车便瞬间开了过来,横七竖八的将两个人包裹了起来。海子正要与他们搭话,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海子,海子。” 海子扭头一看,是方言在一辆小车的窗口对着她不停的挥动着手。在自己的老家遇到方言,海子感到惊讶,这时方言已经跑了过来。 “我昨天应该算个卦,今天不宜出门,就不会碰到你这个扫把星了。”海子笑着嘴上骂着,却张开臂膀与方言的臂膀拥在了一起。 “你烧高香吧,老天爷让你遇到我。是回家吧?告诉哥们一声,让文涛专门送你们啊,咱俩谁跟谁。”方言兴奋的喊着。 “黏糊了?”海子朝小车的方位努了下嘴。 “女人的温柔能融化一块钢板,我与他住在一起了,这家伙好的像变了个人。”方言一脸的喜悦。 “作为一个女人,要保护好自己,就要像这个‘女’字,用情感编织一个温柔的围城,让男人出不了城,也不想出来。” 方言嬉笑着用指头点着海子的脑门,“就你满脑子的鬼点子。” “你们这是要去哪?”海子不解的问道。“你管我们去哪里!本小姐都要义不容辞的送你。”说着,文涛已经将车子停好跑了过来,抢过行李箱,就往车旁走去,将那些等着抢生意的机动三轮凉在一边。 车上,方言告诉海子,他们两个要去这里的风景区“南小貂”游玩,没有想到会遇到他们两个。 文涛开着车,将海子和齐伟送到了村子。 “下来就成你们的表演了,祝小两口蜜月快乐。”方言与海子挥手告别。 “滚,快滚。都快百天了还蜜月呐,识数不。”海子为自己的幸福被别人认可而高兴。 姑娘回娘家,麦施一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但高兴之余,她发现新婚不久的海子脸色泛黄,精神颓废不振,时不时的拿手按着腹部。在与海子单独相处的时候,麦施一忧郁的问道:“海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平时齐伟欺负你了吗?告诉妈,妈找他算账。” 海子摇摇头,“齐伟对我没有最好,只有你想不到的好,你别胡想他。” “你骗不了妈。”麦施一怔怔盯着海子,没有从海子的回答中获得宽慰。 看着母亲的样子,海子欲言又止。海子的表情更让麦施一心存疑惑,却又无可奈何。麦施一埋怨着海中泉说:“海子是不是你姑娘?你没有发现海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海中泉回道:“哪里有啊。” “真拿你没办法,没心没肺。”男人就是男人,棒子面煮鸡子,整个一个糊涂蛋。 当天晚上,两个孩子按计划要在家住一晚上,麦施一想了想,心里便冒出一个了主意来。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海中泉,海中泉对麦施一翻了翻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们的事,你不要乱掺和。” “这是乱掺和吗?你倒是拿出个好主意来,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没有吧,没有,就听我的。” 宁愿停丧,不可住双。按照农村的旧风俗,姑娘回娘家是不能与女婿住在一个房间的,娘家忌讳。但麦施一不忌讳,她有意将一对新人安排在一间房子里。晚饭后,海子强撑着,无事般去厨房收拾,齐伟主动去帮忙。麦施一倚在厨房门框上,对着忙忙碌碌的一对新人说:“你们也累了,收拾完,早点休息。我和你爸出去串个门,你老五叔从梯子上摔下来,把尾巴骨摔裂了,一个村住着,得去看看,你们不要等我们了。”海子点点头,关心的说道:“晚上走路小心点。” 麦施一笑笑,“现在的农村可不比以前,路是水泥路,路灯像城里一样贼亮贼亮,放心。早点休息。” 收拾完锅碗,该擦的擦了,该扫的扫了,海子领着齐伟来到卧室,卧室是海子当姑娘时住的闺房。进了门,齐伟扭身欲将门锁上,被海子制止了,“虚掩上就行了。”齐伟不知海子何意,也就依了她。白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家一直忙忙碌碌的,松弛下来的海子感到自己确实累了,便直接上了床。床上,整整齐齐放着两床被子。齐伟过来,将一床被子拉开,将另一床被子覆盖在上面。海子过来,推开了齐伟,不由分说将两床被子并排铺好。齐伟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心里有些不悦,这两口子睡觉,还要分铺吗?与其这样,还不如分开了住。既然住在一个房间里,夫妻之间那点事谁还不清楚。 齐伟上了床,就死皮赖脸的钻到了海子的被窝里。 “你要干啥?” “这是你做姑娘时睡觉的床吧?” “嗯。” “过去是一人独睡,现在是两个人睡,在有你小时候味道的床上**更刺激,一定别有滋味。” “去去,少没皮没脸。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人家不安排小两口住一个房间,就是怕晚上睡觉在床上搞出什么动静来,让娘家人难堪。” “那是夫妻爱情交响乐,有什么难堪的?我搞不明白。”齐伟根本不管海子的顾虑,一改白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像一头发情的狮子,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警告你,房门可是虚掩着的。我一点心情都没有,我需要好好休息,调理一下。” 听了海子的话,齐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止住了开始疯狂的手,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又疼了?” “嗯,嗯,可能是坐车颠簸的了,下午这里就开始不舒服了。你没有发现我晚饭吃了一点点,我是怕妈担心,才夹了几口菜。” “你不是说医院认真检查过了,没有事吗?” “嗯,嗯,可是……”海子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海子沉默了一会,“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没有去医院检查。” “为什么?我不是给你钱,专门让你去医院检查的吗?”齐伟心里十分的纳闷。 “为什么!傻子,如果我去医院检查了,今天我还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 海子的话让齐伟如坠云里雾里,“这是什么话,两件事有关系吗?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能硬抗,要相信医院,相信现代医学科技水平。” “傻子,彩礼钱不是差二万元吗?我不能让二万元挡住我们的婚事,你给我去医院检查的二万元我全部填到彩礼里了。” 海子的一番话如雷轰顶,让齐伟真的傻了,傻得目瞪口呆。 海子的一番话更让一个人羞愧难耐,揪心的疼,那就是此刻就藏在小两口床底下‘听房’的麦施一。 原来,麦施一一心想弄明白是不是齐伟对海子不好,欺负了自己的孩子,她与海中泉商量,不管海中泉的反对,以晚上去探望海子五叔的名义,提前藏到了床下,她想听听小两口的私房话,解开心里的疑惑,待小两口半夜里睡熟了再出来。 麦施一听了海子的话,心里十分的懊恼,不是自己硬咬着十万元的彩礼不放,海子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脸面。 麦施一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恨的要给自己狠狠两耳光。 2019.2.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