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仵作回到衙门,雨也停了,风也小了。他径直往县太爷的书房去。
县太爷和张捕快静默坐着,都不说话,风吹动烛火,幽幽照出两人严肃刻板的脸庞。
“咋了 ?查不出?”徐仵作拿起张捕快面前的户籍册翻了两页。
“这不有挺多的。”徐仵作拿手指点了好几户人家出来,张捕快起身按住他手,“别点了,排查过了,就城西的韩家最可疑。”
城西韩家。
徐仵作抱着胳膊:“他家老爷不早死了?他那女儿会武功?”
“会不会功夫,一试便知。”张捕快握着腰间大刀,眼神坚定地说道。
张捕快决定试韩莹莹功夫,县太爷和徐仵作出谋划策,三人计划着演一出入室劫色的戏。
子时过后,张捕快换上夜行装,三人翻墙进韩家。
县太爷拖了后腿,忙活了好一阵,才被徐仵作给拽进了韩家后院。张捕快朝韩莹莹那屋去,县太爷和徐仵作在院里的假山后头候着。不消片刻,韩莹莹屋里就传来打斗声,徐仵作着急冲了出去,县太爷在后面跟着。两人跑到走廊上,和韩家护院家丁撞个正着,县太爷立马摆出官腔,说来这儿查案。
屋里忽然没了声,徐仵作忙推门进去,县太爷抢了家丁手里两盏灯笼,照得屋里一片亮堂。
屋里桌椅书柜倒在地上,屏风也碎开,张捕快就躺在屏风那儿不动弹。
“真香。”县太爷嗅着,屋里飘着红梅香。
徐仵作扶起张捕快一瞧,暗道糟了,张捕快脖子上中了毒针,危在旦夕。
县太爷这下急了,他娘子这宝贝弟弟要是出了事儿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大怒拍桌,命人点上灯火,他要好好查查着韩家小姐的香闺。
这时,韩莹莹从暗处走了出来。她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纸包,说是解药。徐仵作立马就着水给张捕快服下。县太爷冷眼看她,将她带回了县衙。
午夜升堂,衙役大多昏昏沉沉,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哈欠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韩莹莹自称红梅大侠之女,所作所为全为报仇。
“报的是哪门子仇?”县太爷问。
“报的是杀父杀母之仇。”韩莹莹不卑不亢,一词一语掷地有声。
“此话怎讲?”
“十年前家父与人前往剿匪,得来一把红梅扇,画扇之人已死,王龙王虎两兄弟失踪,家父也不知这扇中奥秘。因是友人生前最后画作,家父便想收在身边,以为慰藉。可那伙小人偏偏说家父有私吞宝藏之心,家父家母带着我隐居山林后还频频来犯,直到那天,家父忍无可忍,众人打斗中家母家父不敌武当峨眉这两位掌门,死在两人剑下。”
韩莹莹话到此处,目已含泪,抽噎一阵后又道,“我有幸被家仆所救,带着红梅扇逃出生天。这些年来东躲西藏,三年前来到贵宝地,原以为可过些安生日子,谁知道那王龙王虎两兄弟找上了门。硬是要我交出红梅扇,说扇面绘有藏宝图一副,还胁迫我说如若不交出红梅扇,就要把这事儿广而告之,喊来峨眉和武当的掌门,到时候正邪两派都容不下这把红梅扇。
“我不知这红梅扇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也没动过要寻宝的心思,只是这扇乃是家父挚友绘制,也是家父留下唯一遗物,我想保存在身边何错之有?我向王家兄弟保证我绝不会去寻找他们的宝藏,也不会让外人夺走这把扇子,可他们不听我的!
“我早年跟随家父家母见了不少杀戮,过了不少东躲西藏的日子,我早累了,但是这群江湖中人,偏偏要将我逼到这番境地……”
“然后呢?你就起了杀心?”
“是,” 韩莹莹毅然点头,“小女子不才,跟着家父习了些武,剑法不说上乘也能骗骗些草莽匪类。”
“在断桥上杀人的是你?”
“是我。”
“可红梅扇还是被王龙抢了?”
“没错,是我技艺不精,让王龙有机可乘。”
“可武当和峨眉掌门死时,你还在和我们吃饭。”县太爷提起那晚事发时经过。
韩莹莹道:“他们不是我杀的。”
“啥?”县太爷问她可有凭据。韩莹莹道:“我可不会分身术。”
“那王龙呢?”
“不知道,我只杀了王虎。”
“你约的王虎上的断桥?”
“王虎三月前出城,我跟着他,他半路大约是发现了我的行迹,就装成了个喇嘛原以为能蒙混过去,还是被我逮住了,但是那时我没能杀成他,只是砸破了他脑袋。他失了忆,还真当自己是喇嘛,我原本还想放过他,谁知他又恢复记忆回了城里。”
“王龙抢了红梅扇,阴差阳错间却被个小乞丐捡了,你就杀了那小乞丐,把扇子夺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