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说,哪里来的鬼。”石警官说。
“什么死过人?”绍琪急切地问。
石警官叹了一口气,说起那起事件。两年前,在思清路的海湾幼稚园,曾发生过一起自杀案,死者是园长夫妇的独女,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吞服大量安眠药致死。那个案子,就是当时还在分局的石警官办的。
“我还记得看到她的情形。那个房间很奇怪,透明的玻璃顶,阳光洒在那个女孩身上,长长的黑发,白色的裙子,神态那么安详,美得出奇,像是睡着了一样。”他感叹道。
女孩的死亡没有疑点,她的父母不堪打击,关掉了幼稚园匆匆搬走。几个月后,一个姓马的女人买下海湾幼稚园的小楼,改成了眺海旅舍。
2
你还记得那一天吗?你们全家原本要出去郊游,出发前你装肚子疼留了下来,于是那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你带我参观你的家,你的房间,你妈妈的花园,你爸爸的书房,你们一家人烧烤看海的天台……那时候我就知道没希望了。我曾经信誓旦旦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可是我给不了你这样一个家。
绍琪在思清路的居民那里听到了更多小道消息。
死去的女孩名叫夏天,在这一带名声不算好,因为她和黑社会、混混们混在一起,那两年总有来路不明的人出没眺海幼稚园周围,那些人的肩上都纹着相同的红色龙形。人们躲着她家走,更别说把孩子往那儿送了。
夏天去世后,那群人渐渐消失了,幼稚园也变成了旅馆,但街坊们余悸未息,仍然将那个地方视为忌讳。姓马的女人不听劝阻,执意在这里开旅馆,生意始终清淡……
绍琪打算找马菁退房,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不想住下去了。丁叔说马菁在三楼,绍琪上了天台,没看见人,只有那间孤零零的玻璃顶小屋。
夏天就是在这里自杀的。
绍琪心里发毛。难道马菁在里面?她走到小屋前敲了敲门。
“马菁姐?”
门一碰就开了,里面没有人。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洒满阳光的房间,书桌,摇椅,窗台上的花,蓝色的巴巴爸爸布偶放在床头。墙上贴了许多老电影海报,林黛,夏梦,乐蒂。这里是生动的,好像主人会随时走进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房里了。就在此时,她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猛地回头,是永杰,海风将他的头发吹的好乱。
绍琪身子一颤:“你……怎么来了。”她不自觉抓紧了那个布偶。
“我是来找你的,丁叔说你上来了。”永杰的样子也有点局促。
“有事?”
“是,有事想跟你商量。”他犹豫了几秒钟,开口道,“我希望你能搬出去。”
“什么?”绍琪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静仪心里也不舒服,我不能不顾她的感受。你换一家更好的旅馆,所有费用由我来负担好不好?”
这是以为我跟踪他们!绍琪的怒火猛蹿上来:“林永杰,你欺人太甚!告诉你,我绝不会搬!”
她恶狠狠地推开他,怒气冲冲下楼回房,砰地摔上房门,狠狠将巴巴爸爸玩偶摔在地上。刚才太生气,竟然就这么把玩偶带下楼了。
她拎起布偶想要放回去,发现有什么东西。
布偶底部的一道缝线磨破了,露出来的是一轧发黄的纸卷。
绍琪轻轻地将纸卷抽了出来,才发现都是信。她忍不住读了下去。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我又在听这首歌了,听到这旋律,我就想起你家巷子里那棵梧桐树……
夕阳斜斜打在窗上,幻出淡淡的金色,让屋里的一切如梦如幻。
绍琪恍若走进一部爱情电影的幻梦之中,主角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之间有着最深挚的感情,也存在难言的阻隔。
信里没有透露男人的名字、身份,只有一个个不起眼的细节。他的每个字都渗透着对她的深深爱恋,她也很爱他吧,这些信的褶痕都抹得平平的,可见收信人的珍视。
这个叫夏天的女孩真幸福。
绍琪竟有点嫉妒,她这么想的时候,忘了夏天已经死了。
绍琪敲响了马菁住的202房。
马菁打开门,她身后那个狭长的房间由于没有窗显得相当暗淡。
“马菁姐,从前住在这里的女孩夏天,你知道她吗?”
马菁的脸色变了。
“你听到什么?”马菁跟着冷笑,“说那个蠢丫头被男人骗得送了命?嫌忌讳你可以搬。”
绍琪忍气问道:“楼下那些电影碟片是夏天以前的收藏吗?”
“不知道。”门砰地在她面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