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上了三楼,来到夏天的小屋前,门仍然没有锁,一拉就开。房间依旧整洁雅致,绍琪找了半天,从墙缝到地缝,也没有发现异样。白色窗帘被风吹起,拂到她脸上,她注意到桌上那盏铜制台灯,和这个整体白色的房间的风格不太搭。前晚灯光的明灭的景象犹在眼前,绍琪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台灯的开关。
双脚突然腾空了,身子向下急坠,转眼就落到地面。四周又是一片漆黑。打开携带的手电,发现所处之地是一个封闭的石室,四面墙上都有一扇窗。她正坐在一个蒲团上。
她听了一会,确定四面都没有声音,站了起来打开一扇窗,露出一张画的背面。
她将纸轴掀开,跨了出去,外面是一个窄长的房间,这个房间比桂姐她们的讲究,有木榻,有藤椅,有摆设架,还有一个空鸟笼。绍琪关好身后的窗户,放好画轴底,开门离开了这里,房号是205。丁叔的房间。
她想的不错,四个房间呈背对背的连通之势,正好组成一个四方形,正好包裹住了里面那间斗室。
这是拱卫之势。
绍琪步下楼梯,大厅里丁叔,马菁,静仪,小朱四人或坐或站,都抬头看着她。
她一阵恍然,欣桐从她身后下楼,然后是静仪。
“永杰呢?”她下意识问。
“我叫他去买东西了。”静仪冷冷地说。
门敲响了,小朱打开门,带着许伦进来了。
“他确实是一个人。”小朱说。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师母。”他居然首先向桂姐打招呼。
绍琪很意外,每天打扫卫生的桂姐,原来是赤龙堂堂主的夫人。
“师母,我一直不知道您在这儿,不然的话早就来看你了。你为什么要守在这儿受苦,不去上海找我?”桂姐哼了一声。
许伦又转向丁叔。
“丁叔,又见面了。”
丁叔阴沉着脸说:“迟早的事。”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恨我。是,是我当时执意要解散赤龙堂,但我没有放下弟兄们不管,愿意的跟我去上海,不愿意的致金回乡,我没有亏待他们。现在这个时代总是做正行才能发展。靠捞偏门到底不是办法。”
“胡说。”开口的是欣桐。她站起来指着许伦,“你的事我最清楚,说是洗白做正行,其实背地里做尽了走私贩毒杀人越货的勾当。”
“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这可是我男朋友亲口告诉我的。”
“你男朋友?”
“杨国栋。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被你杀害的私人助理。”
许伦凝视着欣桐:“那时候是有个女孩子常打电话到公司找他,原来就是你。”
欣桐转向绍琪:“绍琪,你在上海看到那个跳楼的人,就是我男朋友杨国栋,那天他和付静仪约好私奔,却被许伦从二十楼推下去了。”
绍琪难以置信地转头看静仪,静仪的脸失去了血色,如同那天茫然坐在死亡现场的样子。
“她是许伦的女人,却勾引我男朋友,那个傻子就真的爱上了她,甚至不惜为她背叛许伦,落了个被灭口的下场。” 欣桐恨恨地说,“我和杨国栋都是T市人,几年前跟着他去上海时,我高中还没毕业。他答应过要娶我,给我一个家,可是一切都毁了。”
“所以那天你带我去许记,也是计划?”绍琪问。
“我一开始只想拿你做幌子接近他,想不到他会对你发生兴趣。”
许伦看着绍琪说:“她在胡说。杨国栋一直在偷公司的钱被我发现了,让他自首,他走投无路才会跳楼。”
“那马五爷的死是怎么回事?”丁叔开口了。
许伦诚恳地说:“两年前五叔失踪,我至今在追查他的打落,如果有人杀了他老人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这话当真?”吱——轮子辗过地面的声音。从后门缓缓进来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绍琪又闻到那股酸酸的羊骚味:“是你?”
老人右颊上有一颗黑痣,半眯着一只眼,冲她裂开笑容:“对不住,不爱洗澡。”跟着又说,“碟片是我拿的,关你的也是我,因为不想你给我惹来事端。”
“但是第二次,你是有意放我进那个房间的,是吗?”
老人笑道:“那也算一个考验。”
许伦皱起眉头,“五叔,你没……”
“没死?”老人沉声说。夏菁和丁叔急忙起身将轮椅推到主位上。
“许伦,你大概想不到吧,两年前你的枪下之鬼,一直好端端地活在命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