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面色铁青据理力争,而朱高煦情绪波动非常大,先是对其大声呵斥,后又好言安抚,表示定会和朱瞻基决一雌雄。
他到底是什么想法?王斌皱着眉头,心神不定地走出书房,看着朦胧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
“很失望,是不是?”一月前被他请入王府的杨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旁。
王斌看着那老头子,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杨隽道:“年纪老了,耳朵却越发灵敏。我都听到了,他叫来了那么多人一起玩夺位的游戏,结果自己却不想玩了。”
王斌冷笑道:“这游戏不是说不玩就能不玩的。”他拉着杨隽来到花园的隐蔽之地。
杨隽看了看他,忽然寒着脸道:“朱高煦这个情况,你是否一早就知道了?我来王府已有一月,他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时而癫狂,时而平静。当年那个俾睨天下的家伙早已不知去哪儿了。而你还到处拉人来跟他陪葬!造反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
“你若以为凭我王斌能左右汉王的想法,那真是太高看我了。”王斌瞪眼道,“从朱高炽即位时,他就一直在酝酿起兵。朱瞻基奔丧时,他还亲自策划了伏击。可惜被对方的高手瓦解,也正因此,他要我请四方高手相助。”
杨隽盯着对方片刻,苦笑道:“那如今又该如何?他这个样子,王师一至,乐安根本不堪一击。造反不成,可不是你我交出人头就能了事的,而是千万颗人头都要落地。”
王斌目光闪动,握拳道:“这几日我已看明白京师的做法。他们一方面在筹备大军,由皇帝御驾亲征,试图一战定乾坤。另一方面,皇帝派遣了大批的锦衣卫和东厂探子在乐安和山东活动。那些密探捕捉我们的探马,刺杀我方的官员。”
“你不也同样派了刺客去京城吗?宋睿文怎么样了?”杨隽问。
“如今京师和乐安同样都是一片鸡飞狗跳。区别则在于皇帝不会妥协,偌大的江山不会因为汉王吼了一声就拱手相让。而我们汉王见对方要御驾亲征却怕了。”王斌来回踱了两步,沉声道,“现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朱瞻基。朱瞻基一死,天下必乱。杀了朱瞻基,我们汉王登高一呼天下可定,你我共建大业,也无须再担心还未造反就人头落地。”
“说得容易,怎么杀?”杨隽问。
王斌道:“宋睿文发来密函,他希望多加高手去京师,他已策划好刺杀朱瞻基的线路,但人手不够。杨先生,若你还有拼死一击的豪情,能否请你京师一行。”
“你是要我帮宋睿文演一出荆轲刺秦王?”杨隽动容道。
“你和宋睿文都可能是荆轲,但绝不会是秦舞阳。”王斌抓住杨隽的胳臂,恳求道,“你二人联手足以击败任何高手。而我已了解清楚,朱瞻基身边众多高手都在乐安,京师的力量勉强够应付宋睿文。若你去了京师,大事必定!”杨隽犹豫着来回走了几步,王斌又道,“人生匆匆数十年,若不做些大事,与草木何异?杨先生,你的剑不想去会一会梦星辰和袁忠吗?”
杨隽手掌摩挲着袖中的短剑,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最后会这样。一入江湖无归期。”
王斌微笑道:“至少目前命运仍在我们自己手里。”
第二天清晨,杜郁非接到从乐安城里送出的消息,上面说汉王府有顶级高手连夜奔赴京师,姓名身份未知,但附上了一张老者的肖像。身份未知吗?杜郁非将肖像递给于谦、金英、罗邪以及身边所有的部下,并没人认识这老头。但东厂和锦衣卫的消息都表明,汉王幕府有一个顶尖高手,一个月前击败了各个衙门的众多好手。
凭空冒出的高手?杜郁非皱起眉头,这可不是好事。
罗邪小声道:“不如我回去一次,若没事那是最好,若有事则支援袁彬。反正这边大局已定,那些朱高煦的狗腿一个个都躲在府里不敢出门了。”
这几日,罗邪配合锦衣卫和东厂杀了二十多个朱高煦的官员。她刻意没有让杜郁非出手,将脏活全都自己做了。她的理由是杜郁非这个官既然要长期当下去,手就不能太“脏”,亲手杀人的事,能免则免。
如此一来,杜郁非就集中精力去判断,该打击哪些目标,以及在乐安附近保护哪些忠义的大臣。于是在于谦和杜郁非的领导下,圣上钦定的这次行动战果辉煌。而再过几日宣德帝就将御驾亲征,以眼下乐安城的情况,战必胜攻必克!
金英笑道:“虽然这消息来自我们东厂,但不排除是乐安城里的家伙受不了我们给的压力,所以想要声东击西。我认为,接下来我们加把劲,在圣上亲征前,把对面王斌、韦达、盛坚等能杀的都杀掉。”
于谦道:“圣上仁泽之君,不希望有太多杀戮的。”
这时,又有情报送来。这次的消息是说,今晨乐安城的前军指挥王斌带着一百多骑士出城,而且出城后很快就化整为零,消失于官道。
于谦道:“这看上去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而不是声东击西了。郁非兄,你怎么看?”
杜郁非对于谦抱拳道:“除了去京城支援宋睿文外,王斌目前没地方可去。他带的那点人有多少会真的去京城,有多少只是烟幕,我不敢下定论。但你我都知道,朱高煦手下能打的部下还不少,若组成亡命刺客团,京师必定陷入苦战。我的意思是,我和罗邪回京师去。”他转而对金英道,“这里的锦衣卫都留下交给公公和于大人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