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时碰到的那个人是你?身材不对,那人是个胖子。”
“我不想被人认出,在衣服里塞了棉花。”
雷切尔从浴室出来,抱肩靠梳妆台站着。她转向大卫:“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去找雷,发生了什么事。”
“帕克是灵媒,我以为他能让我见到过世的亲人。”大卫低着头说。
“哼,少来。看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迷信的人,你怎么不说找他召唤神龙?”
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冷冽如冰:“看我的样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我曾经在一整面墙上贴满恶灵退散的符纸你见过吗?房间的混凝土墙必须有两英尺厚,非如此我不能入住,就是这样也无法入睡,因为我觉得锁没有用。你觉得这样特傻是不是?我猜你没有躲在鞋柜里报过警吧,胃紧紧压着腿像在练瑜伽,每晚做梦都透不过气来,好像还睡在那个鞋柜里,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毁掉自己的生活……”
我手足无措:“对……对不起。”
雷切尔在他身前坐下,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柔声说:“大卫,已经过去很久了。”
大卫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一笑,也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
“或许……”她犹豫着说,“你不该回避,把事情都说出来,或许更有帮助。”
大卫点头:“我不是去找雷了吗。”
我忍不住开口:“可是雷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呢?他是个……”
“骗子,对吧?”大卫说,“我后来也察觉了,他只是在表演温情。他完全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答案。”
“什么答案?”
“只有我死去父母才知道的,凶手的信息。”他的眼神霎时变的锐利。
“那两个人不是早就抓到了吗?”我不解。
“没错,我后来知道是我家的园丁鲍伯,在酒吧结识了一个刚出狱的男人,叫吉姆·格拉什。他们喝了酒,商定一起做这事。得手后两人发生内讧,鲍伯被吉姆杀了,吉姆后来死在监狱里。没人知道的是,当时在场还有第三个人。”
“什么?”雷切尔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时我躲在二楼,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沙哑怪异。他说话不多,可他才是主谋,是他指挥其他两个开枪杀人。可是吉姆的供词说就是他和鲍伯两个人干的。时间长了,我自己都怀疑是错觉。直到一个星期前在电视台,新闻部的丽莎正在电话里和海湾公司的人扯皮,我端着咖啡从她身后走过,她按的是免提,在那个电话的背景音里,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很轻,‘好,就这样。’那个声音让我毛骨悚然,说什么也不能忘记。”
“你肯定就是那第三个人?”
“那个声音我记了二十年,绝不会错。丽莎打去的是公关部,人来人往,无法确定是谁。我查过他们公司四十到六十这个年纪阶段的员工,基本都升上了高层。一定会来参加今天这个酒会。”
“原来你也要查海湾公司的人!那我们目标一致,你可以把我们带进酒会吗?”我有点兴奋。
“难度有点大。”大卫摇头,“海湾此次活动全程封闭,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路易不想暴露身份,他们甚至连一家媒体都没有邀请。”
“那他怎么会让你上岛?”雷切尔问。
他耸耸肩:“我能上岛不是因为我接到了请柬,而是因为我在席林城堡有这个长期包房,他们无法拒绝。”
这时门被敲响了,大卫披好袍子出去开门,我听见很轻的耳语,不一会儿,他笑吟吟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套侍者服。
我们穿过一大片枞树林,来到岛上那座唯一的中世纪古堡,大门上刻了许多古怪的雕兽,大半残破。海湾公司的庆祝酒会就在这里的枫树大厅举行。我们三个穿了侍应服,很容易就混了进来。华丽的大厅里衣香鬓影,男男女女身着高贵的晚礼服翩翩起舞,远远看去就像棍子搂着陀螺在旋转。
大卫李轻声说:“没办法,都是科学家。”
他装备了黑色假发,黑框眼镜,光彩尽掩。不一会儿已托着盘子在人群里穿梭来去,优雅询问,低首倾听。雷切尔作为今晚最美的女性,吸引了许多科学家在身边打转。
叮——位穿黑色正装的男士站在二楼的平台上轻轻敲击酒杯,大家都停止了动作,仰头看他。我在电视上看过他,是那位接受电视访问的格雷先生。
“抱歉打断诸位的美妙的时刻。今晚对我有特别意义,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作为海湾的董事长站在此地,从今往后,我的身份将转为执行总裁。现在,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一位特别的客人,不,他不再是客人,而是海湾的新主人,路易先生。”
阴影处缓步走出一个黑衣人,风帽遮住了他的头发,他的脸浸在帽檐的暗影里。
“路易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脸!”下面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