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明亮的白昼从寝室里两个敞开的窗口照进来。窗外,花园里,麻雀和喜鹊一秒钟也不停地叫着。
五屉柜的抽屉已经关上,她丈夫的床收拾整齐了。寝室里没有接生婆,没有瓦尔瓦拉,没有女仆,只有彼得·德米特利奇仍旧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瞧着花园里。听不见婴孩的啼哭声,谁也没有来道喜,或者高兴,看来,小宝宝生下来却没有活着。
“彼得!”奥尔迦·米海洛芙娜叫她的丈夫。
彼得·德米特利奇回过头来看。大概从最后一个客人告辞、奥尔迦·米海洛芙娜侮辱她丈夫以后,已经过了很多时间,因为彼得·德米特利奇明显地变得消瘦憔悴了。
“你要什么?”他走到床前,问道。
他眼睛瞧着一旁,嘴唇努动着,象小孩那样狼狈地微笑。
“事情都完结了吗?”奥尔迦·米海洛芙娜问道。
彼得·德米特利奇想回答一句话,可是他的嘴唇发抖,嘴巴象老人似的撇着,就跟她那掉了牙的叔叔尼古拉·尼古拉伊奇一个样。
“奥丽雅!”他说,绞着手,他的眼睛里忽然滴下几颗大泪珠。“奥丽雅!我不需要你的财产权,不需要会审法庭,……”他哽咽一下。“……不需要特殊的见解,不需要那些客人,也不需要你的陪嫁,……我什么都不需要!为什么我们没保住我们的孩子呢?唉,说这些也无益了!”
他摆一下手,走出寝室去了。
可是这对奥尔迦·米海洛芙娜简直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她的脑子由于哥罗芳的作用变得昏昏沉沉,心里一片空白。
……她至今还处在刚才两位医师给她动手术的时候,她对生活麻木、冷漠的那种状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