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查,却没有查出头绪,要查出这几年用“乔”这个名字去新西兰的人,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窗外时不时传来警笛的声音。警笛声永远都是纽约这座大都市的另一个特征。他的手表再次震动起来。这一天过得真快,又到了打针的时间。他拿出针水针管,十分熟练地给自己打了一针后,继续上网查询。
这次,他不查航班了。他开始黑客新西兰各个蹦极公司的记录。也许,从哪里,他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时而坐在床上,时而又坐在地板上,一家一家地寻找。在将近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找到了一条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信息。
他先在一家蹦极公司里找到了自己的证书记录。证书上的名字是乔·盖曼。他是根据证书上的照片一张张翻找的。线索就是那件有污迹的T恤。
乔·盖曼肯定是一个假名字。丹尼尔毫不奇怪。证书发布的时间是十年前的九月。证书照片上的男子有另一张脸。一张和丹尼尔此时完全不同的脸。
看来,自己十年前不但果真去过新西兰。不但去过,而且还是带着任务去的。自己伪装成了另一个人。难道那个任务和现在发生的一切有关?
丹尼尔揉揉头,微微有点痛。具体是个什么任务,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接着,他用乔·盖曼的名字,进入了十年前的航班记录。虽然时间间隔太久,正常记录都被删除了,但是他却找到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不在航班记录里。名字列在事故死亡清单里。
十年前的九月二十号,一架由新西兰飞回美国的客机在海上坠落。无一生还。就连客机残骸都没找到,更不要提尸体了。
自己死了!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当时任务出现了变故?
很有可能。丹尼尔确信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在登记电脑记录上做了手脚,假装上了飞机,却没有登机,逃过了一劫。类似的事情,他做过不少次。
丹尼尔努力回忆着那趟行程。在他的脑海里,新西兰之行十分浪漫美好。一点暗杀的印象都没有。
丹尼尔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有些恶心。他跑进卫生间,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杯水,猛地喝下。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是黑夜。黑得不透,泛着深蓝色和深紫色。他看见石墙和墙顶一扇安着栏杆的小窗。丹尼尔一个冷噤反应过来——是监狱!
他看着镜子,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进过监狱。
接着,又一个画面闪了进来——牢房外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两个彪形大汉出现在牢房门口。其中一个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牢房外传来暴乱的声音。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开枪。一种感觉忽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丹尼尔的脑海。那是恐惧。杀手的恐惧。紧接着,大汉向他走来……
丹尼尔还想往下想,回忆却在这一刻中断了。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如何逃出监狱的?然而,记忆仿佛被什么烂木头阻隔了一样,完全停滞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丹尼尔又接一杯水劈头盖脸浇下。他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理不出头绪。他的心里忽地生出一股怒气,他一把砸碎了水杯,一片玻璃碴刺进了他的手掌,冒出一股鲜血。丹尼尔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后发现伤口还有点大,还在不断流血。为了避免感染发炎,丹尼尔在酒店配备的急救包里找到一些碘酒和纱布,将伤口简单地包扎起来。
事后,他躺在床上。他还想再回忆起一些东西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有些急躁,一把关上电脑,从包里拿出手枪,放在旁边。他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跟踪他而不杀了他了。她暂时还不想杀他,时候不到。这件事,还真的已经不是暗杀那么简单。
渐渐的,他进入了睡梦。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在梦里,他又看见了那两个对弈下棋的僧侣。接着,他看见一个穿着丝绸睡袍的女人,充满爱意地为他端来早餐。卧室窗外,是新西兰的景色;然而画面一闪,他看见自己跑在巷道中,他的身边,还跑着另一个女人。身后追踪的人越来越近。有人开了一枪,击中了他身边的女子。他一把抱住她,女子的生命在他的怀中一点点消失,他感到心都碎了。忽然,他回到一个美丽的花园,穿睡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束玫瑰,满怀笑意向他走来;接着,梦境换到阴暗的小巷,追踪的人跟上了他。他看着死去的爱人,不想再跑了,束手就擒……
早晨,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觉得睡得太糟了,恶心得要命,就像宿醉了一场。他又按时间给自己打了一针胰岛素,回忆起了那些梦境。梦里的两个女人,却都不是同一个人。
他冲进卫生间,一通大吐之后,冲了一个冷水澡。当冰凉的水布满全身的时候,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那不是梦,更像是现实。
洗完澡,他换掉手上伤口的纱布,刚穿好衣服在后腰处藏好枪,就在穿衣镜的反光里看到了一点亮光。就是这一闪,救了他的命。他蹲下就地一滚,一颗子弹打碎玻璃,射了进来……
逃!被追杀!
还好丹尼尔随时都做好了出逃的准备,他一把掏出刚刚藏在后腰的手枪,另一只手抓起床边的包,躲避着来到窗口。地面上尽是玻璃碎片。他拿起一块,找到刚才对方射击的角度,对准一闪。也就在同时,他一冒头,射击,动作连贯干净利落,对方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