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要以为上次帮了我们一个忙,就可以打听警察办案了。”
绍琪还在问东问西:“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安排的?他进来时,我看到你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小凡猛地站住,大声问:“上次那个算命的朱铁口是不是说你以后要做填房?”
“……怎么了?”
“我有个同学,媳妇儿走了。他是T大的教授,有房有车,大你十几岁,你要是愿意,我就去向人家开口。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他有个女儿,你嫁过去就得当后妈。”
绍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莫小凡乐了,不管什么样的姑娘,都受不了这种话题。
二楼廊柱的阴影里,凌华柱侧着身子,眼光微睨,冷冷观察着他们。
总统套房里,女人抱着婴儿的照片被攥成一团,扔在地毯上,罗振邦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他的首席秘书王忻站在沙发背后,俯身说:“罗先生,我查到那人的底细了,他叫周大平,是个混混,犯的都是小偷小摸这种小事,但是最近,他卷入了两起命案中,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事。还有,你叫我查的另一个人,我也查到了。”
罗振邦眉头一挑:“快说。”
莫小凡走出海鸥饭店大门,差点被横风吹得一个跟斗,踉跄站定,电话响了。
大风天里雷云的声音急促不清:“队长,有新情况!我们见到了……法医……”他连问几遍,雷云几乎是吼起来,“当年在那辆汽车里根本就没有找到罗芸的遗骸!”
“什么?”
与T市截然相反,龙南艳阳高照,客家菜馆靠窗的那一桌,葛天明面对两个年轻人,神色淡然,声调平缓。
“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当年现场的惨况,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散落的遗体……我化验的结果是,所有尸块都属于成年女性,没有小女孩的。二十年前条件不好,我们又是小地方,没法做DNA。加上那个加油工的证词,他一再强调,他亲眼看见爆炸时母女二人都在车上。最关键的是,案发后,到处也没见到那个小女孩的踪影。领导认为是我的失误,或许是当时爆炸威力太大,碎块被冲得太远,捡拾工作没有做到位。可是,我心里清楚,方圆几里,每块土地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莫小凡挂了手机,搔了搔脑门。如果葛天明说的是真话,那就是骆志坚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骆志坚已经死了,再也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他打电话给小顾:“你马上查一下,二十年前,东亭山附近,有没有人收养过三岁女孩。”
漫长的一夜
绍琪庆幸在暴雨前下班回到了家,一进门,她立刻脱掉高跟鞋和丝袜,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揉着酸疼的脚踝。手机响了,是丁叔。他的语气罕见地严重:“小爷,你上回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你现在在家吧,我马上过来。”
绍琪看看钟,十点了。
又是这样的天气,没有要紧事丁叔绝不会跑这一趟。她继续瘫倒了一会,爬起来换上拖鞋,趿着去厨房,打算烧点水。
灯不住地闪,还没稳定下来,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所有东西都在原位,碗架上的纱布,窗台上的咖啡壶,水池像走时一样干干净净,但就是有什么不对。隔壁人家的笑语在明灭之间透过纱窗,白炽灯又闪了两下,终于亮了。
十点半,丁叔开着他那辆小面包到达这里,已经寸步难行。
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警笛与消防车的警报声响彻四方,路牙上站满了人,消防员与警察来回奔走疏散人群。小区中央那座大楼的某个窗口烧得像壁炉一样通红,雪练般的水柱向上喷到一半,后劲不足地洒落下来。两辆救火车横在小区的大门外进不去,人们挪车的挪车,清障的清障,把一条马路塞得更加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丁叔随便扭住一个人喝问。
那人急着往外跑,挣一下没挣开,只好大声说:“好像是401的天然气管线爆炸了!刚才那气浪可吓人了……”话音未落,他已被推开了。
丁叔一路拨开人向小区里疾冲,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知道,401正是绍琪的住处。
他冲到楼下,被警察拦住了:“快走!这里危险!”
“我闺女出没出来?”
“现在通道已经堵死了,刚才几个消防员都营救失败了,火势控制不住谁也上不去!”
两个消防员跑进来,喊道:“门口那辆面包车谁的?快挪开!消防车还是进不来!”
丁叔看看黑烟蒸腾的楼道,恨恨地转身离开。他一路奔跑,上了面包车,刚刚坐好,就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丁叔。”
丁叔猛地回头,看见绍琪抱着右臂靠在后座,样子狼狈不堪,额头擦伤,发丝粘着黑泥贴在脸颊和颈项上,白衬衫多处挂破,血从指缝间慢慢渗出来。
“走。”绍琪只说了一个字,丁叔没有迟疑,立刻点火,飞快向大路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