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少年的魅力源自与世界的对抗,在抗争中所散发出来的自我意识与强大的生命力所向披靡,动人心魄。那么恢复视力后的苏念衾,更像是一个成年人,他遵守规则,他努力融入,他刻意保护。其实人们不论身在哪个圈子都像是活在一个武侠的世界,只是并非每个江湖人都能拿到起点男主的剧本。如果说视障时期的苏念衾信仰的是西方哲学,强调自我的独特体验,不惧单打独斗;那么恢复视力后的苏念衾就已经接受了东方哲学与自己所属的狮山苏家和解了,毕竟双方一脉相连,休戚相关,荣耀与共。苏念衾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过多的关注与期盼,但是桑无焉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也改变了这一切。其实可以说,若没有桑无焉,这世界与苏念衾何干?复明的苏念衾心心念念只想护一人之周全,寻寻觅觅也唯愿一人能开心,这就是爱的力量。 东方的哲学源自古老的农耕文明,其本身就不太强调自我,也不太支持自我的发展。因为在古代,一个人是很难独立完成全部的农业生产,农忙收割需要集体,兴修水利需要集体。一个人无论自我的能力多么强大,始终还是需要依靠集体的力量才能生存。所以这个人所在的家族才是决定他生活质量的关键所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古代社会农耕文明的客观现实逐渐奠定了东方古国的社会运行规则。人们势必要遵循传统,不能打破规则,要孝顺父母,尊重长辈,长幼有序,理法有度。一个人勇于承担家族的重任,比他完成个人的自我成长更有意义。因为家族的兴衰成败决定了个人的生死存亡。 在东方语境下,当个人拓展、自我目标如果和集体目标相对立,产生矛盾时,就必须要以大局为重。一个人越是优秀就越是应该和光同尘,才能天地人和谐共处。这种人与人,人与环境的共存关系比起与众不同来得更重要。因为你之所以是你,不是你自己认可的自己,而是在环境的影响下大众给予你的光环。所以人们要在乎世俗的眼光,要讲究与他人的相处之道。儒家文化非常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个人在不同关系中所处的位置,比如君、臣、父、子,这些都属于身份的认同。试问视障时期的苏念衾,一个不被苏家认可的大少爷他还是苏念衾吗?当然,他不是。他只是著名词曲人一今,这个身份是他通过施展自身才华所获得的认可。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同。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曾有生动论述,中国传统的人际关系格局“好像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而西洋社会的人际关系格局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这就是东西方认知的差异。 少年对自我的探索与改变源于自己的痴心所爱。苏念衾肯定知道这会是一个充满坎坷而又无比漫长的过程。复明后的苏念衾拥有了全新的生活方式,同时他也难免受到环境的干扰与影响。这时候的苏念衾本质上已经具有了典型的儒家精神:积极入世,心怀天下,以无用之身做有用之事。虽比不上洪七公、郭靖这样的侠之大者,但好歹也是能造福一方百姓的苏家掌门人。要知道从前的苏念衾可是彻头彻尾的道家,权力、财富、名誉、地位,对他而言统统皆可抛。要知道那个自由自在,飘飘若仙的苏念衾,才是最快活的。可若想与心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他就必须要有大局观,就必须要有所舍弃。 儒家的积极入世和道家的消极出世,在不同时期的苏念衾身上都有所体现。从前因为身有残疾阻碍了他的入世,心灰意冷的苏念衾这才在道家的桃花源里安放了自己的心灵。这本属无奈之举,在遇到桑无焉之后,他就更加愿意弃道就儒了。在与桑无焉分手之后,他更是彻底地放下了心中那一片道家的桃花源。甘愿为所爱之人坠入红尘,滚的满身铜臭,也在所不惜!一个肯为爱付出、为爱改变、为爱受难的灵魂一定是值得被尊重的。 最后,这一首Sara Teasdale的诗《Barter》送给大家共勉。 物物交换 生命有些美好可以交换 所有美丽辉煌的事物, 蓝色波浪在悬崖上泛白, 翱翔的火焰摇曳歌唱, 孩子们仰头观看天际, 像杯子一样盛着奇迹。 生命有些美好可以交换 音乐像金色的曲线, 雨中松树的清香, 爱你的眼睛,拥抱你的双臂, 为了你的精神依然快乐, 圣洁的思想照亮夜空。 把你的所有都花在美好上, 不计得失与代价把它买下; 为了一小时的和平歌唱, 已数不清多少年的争斗, 为了换取一次心醉神迷的呼吸, 不惜你的所有,或可能的一切。 今天的小文写的有些杂,本来想写爱情与婚姻,不知怎么就写成了叛逆少年与苏家掌门人。虽然苏念衾视障时期与复明以后的生活态度、处世哲学宛如阴阳两极之大不同,不过生活中的矛盾双方不也常常是如此交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人们常说:恋爱看五官,结婚看三观。容颜总是易苍老,而三观才会恒久远。祝愿大家都能透过现象看到本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P.S.什么是哲学? 英国哲学家罗素对哲学的定义是:哲学,就我对这个词的理解来说,乃是某种介乎神学与科学之间的东西。它和神学一样,包含着人类对于那些迄今仍为科学知识所不能肯定之事物的思考;但它又像科学一样,是诉之于人类的理性而不是诉之于权威的,不论是传统的权威还是启示的权威。一切确切的知识(罗素认为)都属于科学;一切涉及超乎确切知识之外的教条都属于神学。但介乎神学与科学之间还有一片受到双方攻击的无人之域,这片无人之域就是哲学。 胡适在《中国哲学史大纲》中称“凡研究人生切要的问题,从根本上着想,要寻一个根本的解决:这种学问叫做哲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