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哲学家们开始用“存在论”对人本主义进行解构。仅仅因为我们自己是人类,便认为其他一切事物都是人类的“客体”,是否太过傲慢?如果人类是自然界的“主体”这一概念本身就不成立,那么人类的主体性也就无从谈起。在1982年版《银翼杀手》中,便利用人与宇宙、人与人造人的关系,探讨了主体客体二元对立的合理性,维伦纽瓦的《银翼杀手2049》则是用具有生育能力的人造人直接消解了人类作为主体的存在。
《沙丘》中的主客体则更加复杂。对于人类来说,宇宙与自然(神秘莫测的沙丘星球、沙虫)是客体;对于殖民者来说,原住民弗雷曼人也是客体;对于男主角保罗来说,他所面对的整个世界,包括涉及被迫卷入的政治斗争、被强行赋予的救世主身份,都是客体。共同特点是,这些主体在客体面前都显得迷茫无助。此外,布满沙丘的星球、匮乏的水资源所象征的生态问题,也是学界针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评中十分常见的面向之一,生态批评认为,正是人类的过度自我造成了普遍的生态危机。
虽然《沙丘》并不是一个赛博朋克电影,但其中表达的东西与赛博朋克并没有太大区别,都充满了对资本、权力、技术的未知走向的焦虑。巴尔萨摩认为:“技术被转变为技术商品,赛博空间并没有消弭种族、阶级和性别标志,而是复制了主导性的权力关系,承袭了商品拜物教的现状。”这也是从雷德利·斯科特到维伦纽瓦两代科幻作者都致力于探讨的问题。在科技渗入生活、个体被符号化的可能的未来世界中,技术成为剥削手段的一部分,仍然处于资本垄断体系之下,用詹姆逊的话来说,赛博朋克只是一种“现在倾向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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