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向远又说了许多关于皇帝的故事,这个晚上杜郁非被允许在帐篷里休息。
“他的皇帝会不会真是仁慈的?”坐在杜郁非身边,苏月夜轻声道。
杜郁非道:“仁慈的狼,难道就会是狗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明天他不让我跟着你。”苏月夜眼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心事,“我真恨自己不是罗邪,我要是有她的本事,你怎么会被他们胁迫?”
“他们处心积虑算计我。两个吸血鬼的岁数加起来好几百岁,怎么都要被他们算中的。”杜郁非微笑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苏月夜一脸抑郁,摇头道:“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那么多年那么多生死攸关的事都熬过去了。这次一定也有办法。”
杜郁非指着一旁的长琴道:“给我弹首曲子吧。”
“想听什么?”苏月夜问。
“你弹什么我都爱听。”
苏月夜坐到琴边,十指拂过琴弦,琴声叮咚若清泉而响。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琴声戛然而止,苏月夜泣不成声。
杜郁非当然知道,这是他和苏月夜相识时,对方唱的第一支曲子。他轻轻将苏姐儿拥在怀里好生劝慰,但苏月夜又如何能停住悲声。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那一年我刚到京师,去办那个秦淮水鬼的案子。你虽然不是凶手,却也是案子的参与者之一。”杜郁非想要转移对方的情绪,轻声道,“为何对我一个破捕头亲眼有加,特意为我弹唱一曲?”
谁知不问这个还好,他问了这句话后,苏月夜却哭得更凶了。这让杜郁非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只能紧紧将对方抱住,轻声道:“我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这也是袁彬被关在东厂的第五天,他没有见到皇帝,就被押入大牢。东厂的大牢位于东缉事厂的东南角,规模没有锦衣卫的诏狱大,但同样臭名昭著。几天来,督主张顺年都在等着处死袁彬的诏书,而诏书却迟迟未至,这让他有些不安。袁家在大内树大根深,一旦被他们伺机翻身,这东厂和锦衣卫的胜负就又两说了。所以张顺年催促林宝成去宫中请旨,他尽管不明白林宝成为何对皇帝有那么大的影响,但隐约觉得每一次请旨,林宝成都比他管用。
张顺年从午后,一直等到亥时,林宝成终于回来了。
“如何?”张顺年问。
林宝成道:“今次很顺利,圣上终于下了旨意。赐袁彬一死,不追究其家人部下。”
“太好了。”张顺年长出一口气,接过圣旨一观后,笑道,“要麻烦你去执行。”
“我原本不想做这个恶人,但圣旨难为。”林宝成苦笑道,“我们这就安排吧。”
林宝成带着手下前往天牢,这条路他已走得很熟,至少每天都要来看袁彬一次。他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张顺年取得权力,他就会努力做到。而名正言顺地杀了袁彬,就是给锦衣卫的致命一击。他在中原那么多年,换过各种身份,对东厂并无留恋。同袁彬和杜郁非也无私仇,只是这次是为了血族皇帝的血之灵啊。
只是林宝成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按道理宣德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后,不该让他监斩,为何圣旨里多了这一句?林宝成狐疑地走过长长的石子路,这一路上周围都静悄悄的,终于来到囚禁袁彬的死牢。
袁彬盘腿坐在牢内,这几日林宝成来看他时,他都是如此模样。
“袁大人,圣旨到了。”林宝成手捧圣旨高声道。
袁彬眉头轻皱跪倒接旨,听到赐死的消息后,抗声道:“这圣旨定是假的!”
“你必须死。”林宝成屏退众人,看了看空中的明月,慢慢道,“杀你,是我在大明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对待了十多年的东厂有个交代。若你不喝这毒酒,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送你上路。”
袁彬冷笑道:“你想咬死我吗?我袁彬堂堂正正做人,会怕你这妖怪?”
林宝成眼中猩红闪过,嘴里露出两枚獠牙,突然凭空贴近袁彬道:“人不怕妖魔,又该怕什么?”他伸手扣住对方肩膀,将袁彬从地上提起。
袁彬面色紧绷,双腿乱蹬,林宝成侧头咬向对方喉管。就在那对犬牙要撕开喉咙时,突然袁彬阴恻恻地露出笑容,长长一根刀丝将林宝成卷住。林宝成一怔,然后身上火辣辣地刺痛,他大吼一声将袁彬摔出!
袁彬斜飞出去,贴着牢房墙壁站稳。林宝成感觉皮肤在灼烧,他抓起断在他肌肉里的刀丝,那是一条晶莹剔透的银丝。
“你不是袁彬。”林宝成怒道。
“我当然不是。”罗邪恶狠狠地摘下面具,“袁彬早就自由数日了。若非是黄泉制作的面具,还真难瞒过你。”
林宝成嘴角挂起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你们吸血鬼害怕银器,我这缕刀丝足够杀你。”罗邪一根刀丝上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