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狂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学过《大艰难书》。”
“《大艰难书》是一种压力越大,能激发的力量越大的东西。有人说,它会带给所有拥有者厄运。”杜郁非笑道,“也许,今晚你就会见识到它真正的力量。”
令狐狂眺望远山,今晚吗?真是等不及了啊。他轻轻咳嗽了几下,河边的微风吹来,大地渐凉。
进入月牙谷,在空旷的山谷中央搭建有一座高五丈,宽九丈的祭坛。
满月下,红须鬼拿着一柄骷髅鞭点向周围的石头,仿佛“点石成金”一般,那些石头相继化作怪兽的模样,从山岭间立起。这些石兽石兵分布在祭坛四周,一个个抬头望月虔诚无比。昏迷不醒的太子朱祁镇被袁铜从地洞里带出,袁铜望着已然就绪的祭坛,满意地微笑点头。
忽然,山谷风声大做,站在高处的令狐狂双手连扬,将他那一百零八只式神全部放了出去!这些化作不同形态的式神和石头人战在一处。
袁铜吃了一惊,将装孩子的箩筐移到背后,早早守在洞口的杜郁非逆风而行,一掌抓走了孩子,顺风而起,就上了山坡。袁铜的爪子只来得及撕破他后背的衣衫。
杜郁非不断变换身法,在山岭间高速疾奔,但半夜的山野前路无法分辨,不知何时他就跑入了绝地。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再向前就是万丈深渊。
袁铜和红须鬼带领手下拼命追赶,很快在距离杜郁非十步的距离形成包围圈。杜郁非看了眼怀中的孩子,慢慢抬头望定敌人,背后是呼啸狂躁的山风。
袁彬在小时候曾听父亲说过永乐帝出征的故事,大漠中狼烟滚滚,神出鬼没的蒙古铁骑,但自己明明去的是青狐塔。他手持铁刀一次次地出击,身上的武士服成了赤红色。远端已没了明军的踪影,破庙周围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会不会做俘虏……绝不做俘虏!可是,他背后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论什么身份都只是个孩子……
会不会做俘虏?袁彬抬头望天,乌云密布的天空,云层随风流动,仿佛一张恶魔的面孔。袁彬双手扶着铁刀,指尖触摸到刀柄上“快意恩仇”四字,他深深吸了口气,死战到底!
忽然,一把长剑刺向他的眉心,这和先前遇到的敌人全都不同。袁彬连续退出十多步,才躲开剑锋,凌厉的剑气将破庙的墙垣扫开一片。而后那剑锋神奇的一拐,划出一道弧线刺向袁彬后心。袁彬大骇前冲,这是踏雪剑?他托着太子就地一滚,眼睛余光扫过紧追的剑锋,这……的确是踏雪剑!
难道?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袁彬的肩膀,将他从阴冷潮湿战场拉了出来。
袁彬回过神时,已重新出现在石塔内,他背后没有太子,更没有蒙古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彬瞪着梦星辰道。
“这座石塔的阵法很厉害,但与其说是布阵者厉害,不如说真正了不起的是这座塔的建造者。”梦星辰给东方一喂了回神药,将其摆在角落。然后从袁彬手里取回铁刀,望向远端那香烟缭绕的青狐大仙像,微笑道,“是不是,令狐狂。若没有这座塔,你凭什么来困住我?”
顶层的灯火一盏盏相继亮起,青狐大仙像尘埃落去,走下来胖胖的令狐狂。也正因为光线大亮,袁彬和梦星辰同时看到了神龛边,神情阴沉,狂躁不安的杜郁非。
“杜哥!”“杜郁非!”两人叫道。
令狐狂站在杜郁非身边,微笑道:“杜大人,如今正在十万大山决战罗邪为代表的妖魔。他已认不出你们了。”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袁彬怒道。
“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对梦星辰和东方一做了什么?这些都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贫道所擅长的是操控人心,你们这些英雄好汉,平日里不可一世。其实各有各的心魔,有些是大事,有些是小事。一念之差,地覆天翻。”令狐狂注视着梦星辰,手背上一只纸雀缓缓振翅,“当然,刀魔你早已心如铁石,贫道佩服!而杜郁非……他本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只是最近他的心太乱。在遇见我之前就已失去方寸,才会轻易为我所趁。贫道运气不错……”
“太子在哪里?”袁彬喝道。
令狐狂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梦星辰冷笑道:“我是为了杜郁非来的,我不管什么太子。你真以为能在我刀下操控他?”
令狐狂眯起小眼睛,慢慢道:“人说,刀君梦星辰一把铁刀横行天下,却不知在我看来,你未必是杜郁非的对手。这一战旁人爱不爱看我不知道,但今日怕是不可避免了。”说着他忽然在杜郁非耳边压低声音道,“杜大人,妖魔太多,贫道难以抵挡。你一定要挡住刀魔!”
刀魔?杜郁非睁开赤红的双目,踏雪剑弯弯曲曲荡出层层波纹。他的眼里没有梦星辰,只有一柄闪亮的长刀。
梦星辰感觉到诡异霸道的剑气迎面而来,不由暗自皱眉,若是杜郁非神志不清,那对方敢对自己下杀手,而自己却不能杀他。这又怎么打?“杜郁非!看清楚我是谁!”梦星辰叫道。
杜郁非听不到对方的话语,他依然身处悬崖边,放眼过去前头都是妖魔。一个白衣长刀的敌人正在靠近,杜郁非毫不犹豫地举剑向前!
长剑一出,天地惊变!风霜乍起。石塔里每一块青砖都凝结起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