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字祖言。少有清操,贞厉绝俗。初辟镇军大将军、武陵王掾,州举秀才。太 原王述雅敬重之,引为建威长史。累迁黄门侍郎、本州别驾、尚书吏部郎,出为吴 兴太守。将之郡,先至姑孰辞桓温,因问温曰:“公致醉可饮几酒?食肉多少?” 温曰:“年大来饮三升便醉,白肉不过十脔。卿复云何?”纳曰:“素不能饮,止 可二升,肉亦不足言。”后伺温闲,谓之曰:“外有微礼,方守远郡,欲与公一醉, 以展下情。”温欣然纳之。时王坦之、刁彝在坐。及受礼,唯酒一斗,鹿肉一拌, 坐客愕然。纳徐曰:“明公近云饮酒三升,纳止可二升,今有一斗,以备杯杓余沥。” 温及宾客并叹其率素,更敕中厨设精馔,酣饮极叹而罢。纳至郡,不受俸禄。顷之, 征拜左民尚书,领州大中正。将应召,外白宜装几船,纳曰:“私奴装粮食来,无 所复须也。”临发,止有被襆而已,其余并封以还官。迁太常,徙吏部尚书,加奉 车都尉、卫将军。谢安尝欲诣纳,而纳殊无供办。其兄子俶不敢问之,乃密为之具。 安既至,纳所设唯茶果而已。俶遂陈盛馔,珍羞毕具。客罢,纳大怒曰:“汝不能 光益父叔,乃复秽我素业邪!”于是杖之四十。其举措多此类。
后以爱子长生有疾,求解官营视,兄子禽又犯法应刑,乞免官谢罪。诏特许轻 降。顷长生小佳,喻还摄职。寻迁尚书仆射,转左仆射,加散骑常侍。俄拜尚书令, 常侍如故。恪勤贞固,始终不渝。时会稽王道子以少年专政,委任群小,纳望阙而 叹曰:“好家居,纤儿欲撞坏之邪!”朝士咸服其忠亮。寻除左光禄大夫、开府仪 同三司,未拜而卒,即以为赠。长生先卒,无子。以弟子道隆嗣,元熙中,为廷尉。
何充,字次道,庐江灊人,魏光禄大夫祯之曾孙也。祖恽,豫州刺史。父睿, 安丰太守。充风韵淹雅,文义见称。初辟大将军王敦掾,转主簿。敦兄含时为庐江 郡,贪污狼藉,敦尝于座中称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充正色曰: “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傍人皆为之不安,充晏然自若。由是忤敦, 左迁东海王文学,寻属敦败,累迁中书侍郎。
充即王导妻之姊子,充妻,明穆皇后之妹也,故少与导善,早历显官。尝诣导, 导以麈尾反指床呼充共坐,曰:“此是君坐也。”导缮扬州解会,顾而言曰:”正 为次道耳。”明帝亦友昵之。成帝即位,迁给事黄门侍郎。苏峻作乱,京都倾覆, 导从驾在石头,充东奔义军。其后导奔白石,充亦得还。贼平,封都乡侯,拜散骑 常侍,出为东阳太守,仍除建威将军、会稽内史。在郡甚有德政,荐征士虞喜,拔 郡人谢奉、魏顗等以为佐吏。后以墓被发去郡。诏征侍中,不拜。改葬毕,除建威 将军、丹阳尹。王导、庾亮并言于帝曰:“何充器局方概,有万夫之望,必能总录 朝端,为老臣之副。臣死之日,愿引充内侍,则外誉唯缉,社稷无虞矣。”由是加 吏部尚书,进号冠军将军,又领会稽王师。及导薨,转护军将军,与中书监庾冰参 录尚书事。诏充、冰各以甲杖五十人至止车门。寻迁尚书令,加左将军。充以内外 统任,宜相纠正,若使事综一人,于课对为嫌,乃上疏固让。许之。徙中书令,加 散骑常侍,领军如故。又领州大中正,以州有先达宿德,固让不拜。
庾冰兄弟以舅氏辅王室,权侔人主,虑易世之后,戚属转疏,将为外物所攻, 谋立康帝,即帝母弟也。每说帝以国有强敌,宜须长君,帝从之。充建议曰:“父 子相传,先王旧典,忽妄改易,惧非长计。故武王不授圣弟,即其义也。昔汉景亦 欲传祚梁王,朝臣咸以为亏乱典制,据而弗听。今琅邪践阼,如孺子何!社稷宗庙, 将其危乎!”冰等不从,既而康帝立,帝临轩,冰、充侍坐。帝曰:“朕嗣鸿业, 二君之力也。充对曰:“陛下龙飞,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议,不睹升平之世。”帝 有惭色。
建元初,出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假节,领徐州刺史,镇 京口,以避诸庾。顷之,庾翼将北伐,庾冰出镇江州,充入朝,言于帝曰:“臣冰 舅氏之重,宜居宰相,不应远出。”朝议不从。于是征充入为都督扬豫徐州之琅邪 诸军事、假节,领扬州刺史,将军如故。先是,翼悉发江、荆二州编户奴以充兵役, 士庶嗷然。充复欲发扬州奴以均其谤。后以中兴时已发三吴,今不宜复发而止。
俄而帝疾笃,冰、翼意在简文帝,而充建议立皇太子,奏可。及帝崩,充奉遗 旨,便立太子,是为穆帝,冰、翼甚恨之。献后临朝,诏曰:“骠骑任重,可以甲 杖百人入殿。”又加中书监、录尚书事。充自陈既录尚书,不宜复监中书,许之。 复加侍中,羽林骑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