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尼回去睡觉,心想麦尔尚计算得可真准哪。黎明前,仿佛一阵切切私语声把他惊醒。在他耳边响起了“神鹰”这个字眼,他看见有一个身影从帐篷里轻轻地闪过了。他猛地跳起来,心想可能是昨天那两个家伙又想偷偷去打猎了。但是,洛尔蒂在他身边安然地打着鼾声,而列瓦雷士的床却是空的。
“也许这只该诅咒的鸟撞进了我的梦乡?”列尼想了想,又睡着了。
吃早饭的时候,列瓦雷士不在。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阵雷鸣般的鼓点声。
“他们可能在跳舞吧!”洛尔蒂判断说。
麦尔尚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脸色却使列尼感到震惊,他觉得现在的鼓点声确实有点离奇。
杜普雷回来得相当晚,脸色是那样苍白,以致使在门口遇上他的施切格尔高地喊叫起来:
“队长,您怎么啦?您病了吧?”
杜普雷没有回答,径直地走进帐篷。
“先生们!我们应该做好应付袭击的准备。脚夫队长提醒我们说:昨天,他们在森林中看到了一只被射伤的神鹰。”
队长停顿了片刻,贝蒂容满脸灰溜溜地站起来:
“队长,我昨天去……我没想到会……”
“别说了,贝蒂容,”“炮筒子”插嘴说,“这是我耍的把戏。全部是我的过错,队长,是我拉贝蒂容跟我一道去的。倒霉的是子弹只擦伤了那只鸟,它飞跑了。若是这个毫无恶意的玩笑将给我们带来不幸,我深表歉意。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这是可能的,”杜普雷说,“不过,遗憾的是这对我们是毫无意义的。有一个姑娘开始发抖,抽搐起来。巫师说,部族里所有年轻妇女都将死去。那些斗士准备袭击我们。”
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呼喊声。只有洛尔蒂一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对“土人”无端的轻蔑是不会轻易动摇的。他自我解嘲地朝大伙微微一笑,但每个人的面孔都很严肃,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洛尔蒂便抱怨起来。
“我已经道了歉。当然是我的不对,但那也是我一时冲动。未必真有那么大的危险吧。列瓦雷士先生也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胆量,他恐怕也是……”
洛尔蒂没有说下去,他喘了一口气。杜普雷的嘴唇抽搐起来,列尼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咖啡洒了一地。
“列瓦雷士在哪?”他用手抓住支撑帐篷的顶柱,嘶哑地问了一声。
“他到土人那里去了。”
“一个人吗?”
“一个人。”
“他们会把他杀死的呀!”施切格尔高喊一声。
杜普雷转过身去,低声地说了一句:
“没有别的办法。”
他迅速而沉着地没有咬文嚼字地向大家讲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是那样激动,只讲了三言两语,十分简单明了。
列瓦雷士为了平息这件事情去了。他按照野人的惯例,往脸上涂了颜色,头上戴了顶用各种颜色的鲜艳羽毛编织的头冠,这些羽毛是从麦尔尚-那位人种学者搜集的标本中借来的,因为他知道,希瓦罗族重视这些表示尊敬的标志。他没有要卫兵,也没有带手枪。为了施展“魔术”,他只带了一些麻醉剂和化学药剂一类的东西。他说只有只身前往而且不带武器,才能可望成功。他叫杜普雷保证一小时内一定要保持沉默。
“他相信他会成功的。”探险队长以缺乏信心的口气补充了一句。接着立刻谈起实际问题:
“一分钟也不该丧失!拉乌里,您负责营地北部的警戒,洛尔蒂、德•范和一半脚夫与您在一起。马泰尔,您负责南部警戒。吉奥梅、贝蒂容和其余的脚夫由您指挥。施切格尔和脚夫队长留在我身边。对一切企图闯入我营地或未经我书面批准,企图逃离营地的人均可开枪射击。火药和子弹马上分发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