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本想现在如果能够起床,他也是会希望回家的。但是为了睡得更沉,江口老人把枕头下面剩下的另一片安眠药也服用了。开水通过了食道。熟睡的姑娘依然背向着他。江口老人心想:这个姑娘将来也未必不会生下这么愚蠢的、这么丑陋的孩子。想到这儿,江口老人不由地把手搭在姑娘那松软的肩膀上,说:“转过身来,朝着我嘛。”姑娘仿佛听见了似的,转过身来,并且出乎意外地将一只手搭在江口的**上,像是冷得发抖似的把腿也凑了过来。这个温馨的姑娘怎么可能冷呢。姑娘不知是从嘴里,还是从鼻孔里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你不是也在做疆梦吗?”
但是,江口老人早已沉睡了。二
江口老人根本没有想到会再度来到“睡美人”之家,至少初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还要来。就是翌日早晨起床回家的时候也那样。
江口给这家挂电话询问:“今天夜里我可以去吗?”这是距初次去的半个月以后的事。从对方接话人的声音来看,似乎还是那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电话是从一个寂静的地方传来的,听起来声音又冷淡又低沉。
“您说现在就来,那么约莫几点钟才能达到这里呢?”
“是啊,大概九点过后吧。”
“这么早来不好办呀。因为对方还没有来,即使来了也还没有熟睡呐……”
“……”老人不禁吓了一跳。
“我会让她在十一点以前睡觉,那个时候您再来吧,我们等着您。”女人说话的语调慢条斯理,可是老人心中却已迫不及待,“好,就那时去。”他回答,声音干枯乏味。
江口本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姑娘还没有睡不是挺好吗,我还想在她睡前见见她呢。”尽管这不是真心话。可是这话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冒犯这家的秘密的戒律了。这是一条奇异的戒律,必须严格遵守。因为这条戒律,哪怕遭到一次破坏,这家就会成为无异于常见的娼家,这些老人的可怜的愿望、诱惑人的梦也都将消失得一干二净。江口听到电话里说晚上九点太早,姑娘还没有睡,十一点钟以前会让她睡的,心中突然震颤着一股热烈的魅惑,这点连他自己也是完全没有料到的。这可能是一种突然受到诱惑的惊愕,这诱惑把自己带到日常的现实人生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因为姑娘熟睡后决不会醒过来的缘故。
本来以为不会再来,但半个月后又决定要到这家来。对江口老人来说,这种决定是太早还是太晚呢?总之他也并不是不断地硬把诱惑按捺下去。毋宁说他无意去重复那种老丑的游戏,再说江口也还没达到像其他到这家来的老人们那样衰老。但是,初次造访这家的那天夜里,留下的并不是丑陋的记忆。即便这显然是一种罪过,然而,江口甚至感到:自己过去的六十七年的岁月里,还未曾有过像那天夜里与那个姑娘过得如此清醇。早晨醒来也是这样。好像是安眠药起了作用,上午八点才醒,比平时晚。老人的身体根本没有与姑娘接触。在姑娘青春的温馨与柔和的芳香中醒来,犹如幼儿般甜美。
姑娘面向老人而睡,头部稍向前伸,**则向后缩,因此可以看到姑娘娇嫩的、修长的脖颈、下巴下方,隐约浮现出青筋。长长的秀发披散及至枕后。江口老人把视线从姑娘那美妙地合拢着的嘴唇,移到姑娘的眼睫毛和眉毛,一边观赏一边确信姑娘还是个处女。江口把老花眼凑得太近,以致无法将姑娘的眼睫毛和眉毛一根根地看清楚。老花眼也看不见姑娘的汗毛,只觉姑娘的肌肤光滑柔嫩。从脸部到脖颈,一颗黑痣都没有。老人忘却了夜半所做的噩梦,一味感到姑娘可爱极了,情思到了这份上,便觉有股暖流涌上心头,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备受姑娘爱护的幼儿。探索着姑娘的**,掌心轻轻地抚触它。它就像江口母亲身怀江口前的Rx房,闪现一股不可名状的触感。老人虽然把手收了回来,可是这种触感从手腕直串到肩膀上。
传来了打开隔壁房间的隔扇的声音。
“起来了吗?”这家女人招呼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