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将军的工作取得了成效——由于汉考克的以外身亡,步骤一下子就被加快了,以至于当天下午,杨克·拉尔夫被叫到局长办公室之后,经历了一场闹剧。
他——肥胖的哈金斯局长先是对他伸出了肉乎乎的大手,而后者出于迟钝的反应还没有作出回应,便被攥住了手。
局长对这懵懂的小家伙的热情,仿佛是他俩的官衔和地位调换了过来。
“拉尔夫侦探,这真是太好了,”他的手还在揉搓着,以一种戏剧性的口吻开了腔,“连将军都为你说了好话。一直以来,我对于你的成绩都感到骄傲,”局长浑然忘了自己被调到这里才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但你却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提拔,这都是由于汉考克那个恶棍的缘故,”死人一如既往地被踩在了脚下,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希望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现在汉考克走了,那么,新的侦探长的位置空缺出来,合适的人选自然只有你一个。当然了,文书工作还有一些,这个我会处理好的。现在,你就可以履行一个当侦探长的职责了。文森特的案子,重新归于你的名下,至于汉考克之死,也由你来监管。不过呢……”他显得有点犹豫,“汉考克毕竟是我们这里过去的侦探长,而且,你知道……有些东西要处理得体面一点,别给咱们警察团队丢了脸。”
局长的意思是,汉考克的功绩依然是需要大说特说的——这当然不是为了给死者歌功颂德,而是顾及这一行业的面子。局长对杨克可能还在耿耿于怀感到担忧,不料杨克真的露出感伤的情绪来。
就这样,“菜鸟”侦探杨克·拉尔夫稀里糊涂地摇身一变,成为这个警局最为年轻的一任侦探长,而他的前任,才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并无权力斗争之心的杨克,在这场滑稽的却又是残酷的斗争中,出人意料地获得了最大的胜利,而这胜利的背后,则是他浑然不觉的权力的支撑。接下来,那些溜须拍马之流的谄媚之词不值一提。琳达半靠在停尸房的门口,对杨克微笑着表示祝贺:斯皮德也从忙碌的实验台后,竖起了大拇指;只有赛斯·沃勒因为并不意外,故而也谈不上什么惊喜,他拍拍杨克的肩膀,仿佛在说:“这个世界倒过来了。”
倘若杨克是个正常人,他这时候当然应该对于干掉汉考克的人心怀感激,可眼下他只想把事情搞清楚。
新的侦探长既然接手了文森特的案子,那么他理当去见见他——他也确实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么做。可在此之前,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故去的侦探长的遗孀——克拉丽丝·汉考克女士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杨克与琳达,在篱笆墙的前面停了步。这时候,克拉丽丝背对这边,还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她身穿浅色的夏装,脚蹬高筒靴,头戴着一顶宽大的遮阳帽。她正弯着腰,在院子里修修剪剪,她膝部以下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琳达职业化地注意到她皮肤下浅蓝色的血管,以及很容易受到伤害的肌腱——这是一个女人全身上下最无美感的地方,却也因此可能事最让人感到亲密的部分。
克拉丽丝直直腰,伸伸胳膊,她可能听到了什么,回过身来正看见这两个人。她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迷惑,随后是神态自若地热情招呼着他们。
这时候风停了,一阵完全的沉寂,杨克很希望这样的沉寂能够持续下去,直到永远:和煦的太阳,宁静的午后,花丛中飞舞的蜂蝶,以及这画中央站着的一位中年美丽女人,绝好的写生素材。
杨克看着她为他们沏好饮料,又端来点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接下来不得不打破这一片表面的祥和——或许她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她那不自然的笑容中已展现除了困惑。
杨克清情喉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汉考克太太,我们不请自来,是想告诉您一些关于您丈夫的事情。”
……
赛斯和斯皮德,此时此刻切身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头苍蝇乱飞乱撞。
尽管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两个人似乎对一切假装了如指掌了。可实际中,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手头一目了然的东西只有两件:玻璃器皿上被擦拭过的,确实是口红印记——可也仅仅只是口红印记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掺加物——他们本来也知道不会又什么特殊的东西,否则毒物会沿着嘴唇进入体内,先要了那女人的命;至于第二样东西——附着体液的床单,老一套了,分明出自汉考克的样本,以及属于一个女人的样本。戛然而止了,就这些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