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语(2)
时间:2023-06-0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贾兴安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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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县城的“阳原国际裘皮城”,见识又多了层,对皮毛略知了皮毛。
皮毛,是对带毛兽皮的总称。《周礼·天官·兽人》曰:“凡兽入于腊人,皮毛筋角入于玉府。”《后汉书·鲜卑传》说:“又有貂豽鼲子,皮毛柔蝡,故天下以为名裘。”《庄子·让王》道:“冬日衣皮毛。”因此,《说文·解字》说:“裘,皮衣也。”
然而,这几天总是听到“皮毛”、“裘皮”、“皮草”这几个词,究竟哪个最准确呢?我们几个同行的朋友在聊天时一直讨论,甚至争论不休,还不时“毛皮”、“皮裘”、“草皮”地反着词念出来调侃。
阳原裘皮城的总经理王和平告诉我们,其实,皮毛、裘皮、皮草是一个意思,只是说法不同,是不同时期的不同称谓。
我明白了,就像对妻子的称谓,可以叫老婆,也可以叫爱人,还可以称家属,还如同称电脑为计算机一样。
裘皮,是北方人的习惯说法,当时商朝丞相比干发明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熟皮制裘工艺,通过硝熟动物的毛皮来制作裘皮服装,并且“集腋成裘”制作成一件华丽的狐裘大衣,所以官方一直习惯称作“裘皮”;毛皮,是上海人的叫法,因为,在旧上海的殖民地里,有很多的意大利商人在上海开设了毛皮店,用英文标注“FUR”,但是他们怕中国人看不懂,于是翻译过来就叫作“毛皮”,这种称法也一直沿用至今;皮草,则出自粤语方言,在他们的语系中,“皮草”中的“草”,就是“不毛之地”中的“毛”,“草”和“毛”是同义语素,“不毛之地”指的是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反过来,“皮草”指的就是“皮毛”。
皮毛里的学问还真不少呢。
当然,我们感兴趣的不是理论,也不是这个总占地1960亩,总投资66.7亿元,总体规划包括裘皮精品商城一期、皮毛文化博物馆、皮草风情街、碎皮交易中心、培训中心、品牌产品加工制造和研发中心以及酒店商务中心为一体的现代化“国际裘皮城”,单对裘皮是怎样加工和制作情有独钟。
据说,阳原县目前从事毛皮加工的手工艺者达5万余人,在国内著名的皮毛集散地,比如大营、辛集等,都有阳原的皮毛技师,特别是在国内皮行碎料加工总额中,阳原县占到了八成。一大批能工巧匠从阳原走出,创立字号,培养学徒,并辐射全国。如今,全国百分之九十的碎皮在阳原进行二次加工,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之前在私下里,我曾问当地文联的一位负责人:“你说说,在阳原,最值得写的是什么?”
他略加思索道:“应该是‘毛毛匠’。”
“‘毛毛匠’!”我没听懂,“什么是‘毛毛匠’?”
他笑笑解释道:“就是把一块块碎皮子缝接到一起的那种人,靠的是技术。”
在阳原,大家称从事碎皮加工的手艺人为“毛毛匠”,也就是“三个臭皮匠”里的“皮匠”。
“一根针,一团线,几堆碎皮,千万年流传”,是对“毛毛匠”们最生动的写照。
从泥河湾遗址“东方人类发源地”开始,阳原人就与裘皮结下了不解之缘,或者说它是命中注定的神秘握手。从石锥到钢针、从飞索石的连索到细线,“毛毛匠”们有着最原始却充满着聪明智慧的精巧和娴熟。
在裘皮城的加工车间和作坊里,毕生第一次见识了众多“毛毛匠”们缝合碎毛皮的情景:偌大的工作台上,堆满了一条条、一块块的裘皮碎料,小的仅有手指宽、一拃长,似乎都是弃之不用的边角废料。这些“毛毛匠”们大多是女人,她们将这么窄小的毛皮一条条拉直、摁平、放在特制的缝纫机上,双手拉拽着缝合,接上一块后,再接下一块,不大一会儿,就拼接成了一块大得可以做材料的裘皮。这块裘皮的背面,都是密密麻麻针线缝合的印痕,而正面,一点也看不出是拼接出来的。试想,在过去还没有缝纫机的情况下,要把千万条细碎的皮子缝合在一起,而且还要丝毫看不出缝制的痕迹,没有耐心、细心、认真和高超的技艺是不可能做到的。“毛毛匠”们的脸上、身上、手上,全是一层细毛。我问一位大概30来岁的女人:“你做这个工作多长时间了?”她抬头看看我说:“好多年了,从十几岁就开始了。”陪同者告诉我,碎皮加工技艺在阳原有家庭传承性,从古流传至今,在世界上都享有盛誉。县里有一个叫西马圈的村子,因明代为开阳堡的大户人家养马而得名,全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从事碎皮加工,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有“皮毛小作坊”。他们从外面收购很便宜的碎皮,因为整皮价格偏高,将碎皮加工成可以制作裘皮服装的材料出售,从中间赚取手工钱,凭的就是“毛毛匠”的技艺。多年来,这个村卖皮毛基本不用外出,经常有北京、天津、东北、广东甚至韩国等地的客户来入户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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