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就像这首歌一样被重新书写过了,这也解释了哥伦比亚人的健忘。 蒂尔达只好独自前往原产地。途中她买到了安眠药,代价是甘愿放弃共情。 在一处村庄,她宿命般地遇到了正在制作咸鱼的老埃尔南,他告诉女主,自己从不看电视报纸,也不敢做梦——生怕这些体验篡改了用肉身保存的历史,一部暴力史。 他重复着割鱼的动作,实则在搬演刽子手行凶的过程。因为当他不瞑目地睡去,飞舞的苍蝇暗示他与死鱼并无区别。老埃尔南不需要所谓探寻,它本身就是记忆。 也正是二人相遇之后,蒂尔达丧失一切行动的主体性,她回到了她本该呆在的位置,一个外来的,无法共情也无法探求真实记忆的西方人。话语权回到了哥伦比亚。 在老埃尔南屋内,她看到了沾血的唱片机——何尝不是血淋淋的历史书。但唱片机被损坏,于是老埃尔南用肉体存储声音,他将手放在蒂尔达手腕上,如同一把唱针扎入,开始播放起逐渐模糊的历史声音,一段段关于哥伦比亚殖民史、近代史的暴力之声回荡一起,蒂尔达终于找到了病结。 终于。她的顽疾化作宇宙飞船从丛林中升起,又立刻消失无踪,留下一圈力场渐渐被丛林吸收,如同影片开场一段发布会上所讲:木头吸收一切。 关于宇宙飞船、巨响和丛林。 第一次看到飞船自然是有点出戏的:我们从小看过那么多类似形象的科幻片,观影模式早早建立,看到阿彼察邦的飞船自然是突兀万分。而这份突兀是否就是阿彼察邦想要传达的讽刺的形象呢?尤其当我们追随蒂尔达满脸知识分子的病娇气息来到无比严肃的历史面前,尽管她被记忆“附身”听到了历史现场,但作为西方——一个外部视角下的第三世界暴力史,依然是一副粗暴的孩子气的、荒诞不经的种族主义的外星人飞船形象。 唏嘘的是,即使是UFO,也是历史的价值。当我们隔代审视泰国或是印尼的massacre,二百万亦或是三百万数字的区别,中间又能差几艘外星飞船呢?起码飞船余波的记忆,就已然弥足珍贵。 无论是屠杀枪响还是宇宙飞船,见证一切、吸收一切,但却无法言语的丛林是唯一目击者,沉默的全知视角,无法诉说的历史苦难。就像患有PTSD 的汽车时不时犯个没人理会的警报病,以及听到爆胎就以为自己要被whack的路人,在年轻人眼里不过是霎时忘掉的光景。 也许和王家卫《花样年华》的思路一样,阿彼察邦也选择了位于地球另一端的哥伦比亚作为第一部非泰语片。哥伦比亚和泰国暴力史的对位有一种更大的宿命轮回感,对人类文明的悲观反思。暴力像地磁一样串起地球两端的泰和哥。文明的恶臭烤串,熏得外星飞船加速逃跑。 写累了,希望过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