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符《野获编》卷七桂见山霍渭厓条亦云:
议礼初起,桂萼为首,而张璁次之。既而张以敏练得上眷,先入相。桂迟二年始继入,其信用俱不如张,意不能无望。时魏庄渠(校)以讲学负重名,久滞外僚,桂引入为祭酒,每奏对俱托之属草,上每称善。张自觉弗如,侦知其故,乃徙魏太常,罢其经筵入直,桂始绌矣。始王文成再起两广,实张、桂荐之,至是魏与王争名相轧,王位业已高,誉亦远出其上,魏深恨忌之。桂因移怒于王,直至夺其世爵,且令董中峰(玘)于武庙实录中讥刺文成纵兵劫掠,南昌为之一空,皆怼笔也。
陈继儒则对林时移书记迎立、诛彬二事,赞为得体。《眉公见闻录》卷一:
汝阳林立山公讳时,在馆时阅武庙实录且成,唯迎立肃庙等二事未决,众议纷然。公奏记副总裁中峰董公曰:“昨闻迎立一事,或云由中,或云内阁。诛贼彬,或云由张永,或云由杨廷和,疑信之间,漫然无据。史万世是非之权衡,固不可以偏重。时窃意廷和以忤旨罢归,永坐罪废。今上方综核名实,书进,二事必首登乙览,恐将以永真有功,廷和真有罪,不待左右汲引排摈,而君子小人进退之机决矣。矧夫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史臣体也。二者既未尝亲与其事,可信可疑,宜严其有关于治忽者,庸讵私一廷和哉!幸执事裁择轻重之间,是非之权衡也。”董公以白总裁官鹅湖费公(宏),可之。书进,天子由是乃倾心任宰辅,而宦寺之权轻矣。前辈犹重史如此。今信耳信口信手信胸臆,尚安复有信史哉!
(十)睿宗
《明史》卷九七《艺文志》:
《睿宗实录》五十卷、《宝训》十卷,嘉靖四年大学士费宏言:“献皇帝嘉言懿行,旧邸必有成书,宜取付史馆纂修。”从之。
《明世宗实录》:
嘉靖四年二月丙申,大学士费宏、贾咏、石瑶等以修《武宗毅皇帝实录》将成,上疏言献皇帝生平嘉言善行亦当备载,乞命当时藩府内外臣僚,备述献皇帝之国以来,一言一事,可为谟训者,以类开写,以便纂录。诏从之。三月甲戌敕修《献皇帝实录》,命定国公徐光祚、吏部尚书廖纪、礼部尚书席书等为监修官,谨身殿大学士费宏、文渊阁大学士石瑶、贾咏等为总裁官,吏部侍郎温仁和、礼部侍郎李时等为副总裁官,侍讲学士董玘、翟銮等七人为纂修官同编纂。至嘉靖五年六月丙子书成表进。
兴王始终为藩王,其事迹均与国家无关。大礼诸臣迎合世宗意,请修无事可纪之实录,书成后无重视之者。沈德符《野获编》卷二:
兴献帝以藩邸追崇,亦修实录,何为者哉?其时总裁费文宪(宏)等苦无措手,至假借承奉长史等所撰实录为张本。今学士大夫,有肯于秘阁中借录其册,一展其书者乎!止与无只字同。
(十一)世宗
《明史》卷九七《艺文志》二:
《世宗实录》五百六十六卷、宝训二十四卷,隆庆中徐阶等修,未竣,万历五年张居正等续修成之。
《明穆宗实录》:
隆庆元年(1567)四月甲申,敕修《世宗实录》。命成国公朱希忠为监修官,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徐阶、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李春芳、郭朴、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高拱、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陈以勤、吏部侍郎东阁大学士张居正等为总裁官,礼部侍郎翰林院学士高仪、吏部侍郎翰林院学士赵贞吉、林树声、翰林院学士潘晟、殷士儋等为副总裁官,侍读学士姜金和、吕旻,修撰诸大绶、马自强、丁士美、编修孙铤、张四维、林士章、陈栋、陶大临、祭酒林燫,谕德吕调阳等为纂修官。
书未成,穆宗崩,神宗立,命官续修,《明神宗实录》记:
命英国公张溶为监修官,大学士张居正、吕调阳、张四维等为总裁官,吏部侍郎汪镗、詹事王锡爵、礼部尚书马自强、礼部侍郎申时行等为副总裁官,赞善陈思育、沈鲤,中允戴洵,谕德陈经邦、何雒文,修撰赵志皋、田一㑺,徐显卿、韩世能、张一桂、朱赓、李长春、王家屏、陈于陛、沈懋学,编修高启愚、范谦、黄凤翔、沈一贯,检讨王弘诲,洗马许国,侍读学士张位、罗万化,侍讲学士于慎行等为纂修官同编纂。至万历五年(1577)八月甲戌书成表进。
时《穆宗实录》亦开馆,二录同修,总裁官张居正因疏请分任责成,严立程限。《太岳文集》卷三七《纂修事宜疏》:
隆庆元年六月初一日开馆纂修《世宗肃皇帝实录》,经今六载,尚未脱稿,虽屡廑先帝圣问,迄无成功。任总裁者恐催督之致怨,一向因循。司纂修者,以人众而相捱,竟成废阁。……揆厥所由,皆以未尝专任而责成之故也。盖编撰之事,必草创修饰,讨论润色,工夫接续不断,乃能成书。而其职任紧要,又在于副总裁官,顾掌部事,则有簿书综理之繁,直经帏,则有侍从讲读之责,精神不专,职业靡定,未免顾此失彼,倏作忽辍,是以岁月徒悠,而绩效鲜著也。今两朝并纂,二馆齐开,若不分定专任,严立限程,则因循推捱,其弊愈甚。臣等看得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诸大绶、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希烈,原系《世宗肃皇帝实录》副总裁官,今查各馆草稿,俱已纂完,但未经修饰,二臣虽任部堂,止是佐理,尚有余功。及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申时行、右春坊右谕德掌南京翰林院事今行取王锡爵,职任宫坊,事务尤简,皆可以专心著作之事。合无责令诸大绶、王希烈专管纂修《世宗肃皇帝实录》,申时行、王锡爵专管纂修《穆宗庄皇帝实录》,每日俱在史馆供事,仍立为限程。每月各馆纂修官,务要编成一年之事,送副总裁看详,月终副总裁务要改完一年之事,送臣等删润。每年五月间臣等即将纂完稿本,进呈一次,十月间又进呈一次。大约一月之终,可完一年之事,一季之终,可完三年之事,从此渐次累积,然后成功可期。其余副总裁官陆树声等或理部休暇,相与讨论,或侍讲优闲,令其补凑,不必责以程限,不致两妨。……再照皇祖历世四纪,事迹浩繁,编纂之功,卒难就绪。皇考临御六年,其功德之实,昭然如日中天,皆诸臣耳目之所睹记,无烦搜索,不假阙疑,但能依限加功,自可刻日竣事,合无不拘朝代次序,俟《穆宗庄皇帝实录》纂成之日,容臣等先次进呈,却令两馆各官,并力俱纂《世宗肃皇帝实录》,则两朝大典可以次第告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