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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八） 他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花花已经出门了。他看看表，九点多，她该上班去了。于是没有多想。给单位请了个假，看住宅楼盘都得是白天，再说他也想赶快把事情办完，这几天和花花的矛盾已经使他的精力有些负荷不了了。现在的新开发楼盘很多，房地产竞争很激烈，各个什么花园啊、半岛啊都做得很出色，宜风好像又不缺钱。很快，他们就选中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江海对宜风说：“我总算完成了使命，可以交差了吧？” “嗯！ 这几天麻烦你了，是该把你交还给你的女朋友了。 最后一天，走吧，到我家去看看，你不是说很久没见过我妈了？”“好吧，要不要买点儿什么？” “得了吧，不需要你破费，去看看她就很高兴了。” 宜风的母亲非常热情，又拿水果又找茶叶，最后准备烧开水的时候才想起： “哦， 我忘了，江海是喜欢喝酒的。 这儿还有瓶五粮液，你喝吧？” “妈！ 这会儿才几点啊？三点多，你就让他喝白酒？” “呵呵，这个有啥子？他喜欢喝就喝点儿嘛。”宜风的母亲固执地把酒放在了茶几上“你们聊，我去看看有啥子菜。”看着母亲在厨房忙乎，宜风俏皮地对江海说： “你看看，我妈多兴奋？ 你这可是最高待遇啊，她平常最反对喝酒了，这瓶酒我爸想喝了好几次她都没让。 嘿嘿！”江海也觉得挺感动的，宜风的母亲一直对他很好，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他仍然能体会到这种热情。 他从来就不是个客气的人，毅然把酒打开，倒了两杯对宜风说：“你也喝点儿吧，陪我！” 宜风的母亲过来聊了会儿家常，问了一些他们过去的同学朋友什么的近况，包括老马和胖子等。她说：“以前你们这一帮孩子就喜欢在一起疯啊闹的，家里还挺热闹。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这帮孩子。宜风很多年没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你们两个原来不是多好的吗？”宜风推着她妈往屋里走：“妈！.. 你说什么呢？ 你快去自己屋里看电视吧。” 她重新走回来坐下，做了个鬼脸“瞧瞧，我妈还想把咱们两个往一起凑呢。” “那是，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婿谁不想要啊？” “皮厚！”宜风白他一眼：“来！干杯！” ................. 酒下去大半瓶的时候，江海看着这间屋子。他以前常来这里玩，跟宜风她们一家人一起吃饭，看电视。老人家比较爱惜东西，至今他还能看到许多当年就有的物件，比如那个他们一起包过饺子的案板，那台播放过《大约在冬季》的老式收录机，那个他和宜风曾经一起往里丢硬币的存钱罐......, 他一时有些伤感：“这个存钱罐都还在啊？” “嗯！ 我妈收拾东西一向都很小心，什么都不舍得丢。 你以前放在这里的吉他都还在呢。” “真的！” “嗯，我去给你拿来！” 江海还来不及阻止，宜风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走进卧室了。 “你看，还挺新的吧？” 江海接过琴，下意识地调着弦，回忆着往事幕幕，吉他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再弹一首歌吧？”宜风喝过酒的眸子闪着纯真，就像十六年前。 “很久没碰这些了，不知道还会不会。” “试试吧，就弹你们以前经常唱的，肯定还能记得。” “嗯，试试.....” 江海拨动琴弦，开始轻唱： 不要让我那么恐惧， 担心你会悄悄离去 不要问我为了什么， 忽然忽然迷失自己 不要让我那么心慌...... 担心你会忽然消失 快告诉我我该怎样...... 才能将哀伤从你脸上你抹去...... 两人都忘了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宜风，我想跟说点儿心里话。”江海打破了沉默。 “你说吧，我保证认真对待，” “你觉得我会不会还是没有放下你？” “为什么这么问？” “你也知道，我现在有一个女朋友，我们感情很好。起码在你没回来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我那时已经觉得可以忘记你了。 可是，你一回来，我又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你说怎样我都陪着你做。 其实这两天我跟她一直在闹别扭，她不喜欢我在外面不回家又不告诉她去了哪里，我是不敢告诉她啊！ 可我还是不顾一切地陪着你，宜风， 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 宜风默默地想着，斟酌了很久才说话： “江海，你这就是当局者迷。 既然话说开了，我也不隐瞒什么。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也一直没忘记过你，当初我不愿意解释，你也不愿意听我解释，就那样轻易地分了手，咱们都太好强。我也为那时候不知道珍惜而后悔过。 这次回来，当我听说你还没结婚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高兴、有点儿沾沾自喜，以为你多少还有一点等我的成分在里面。 我想过，如果可以，我们就重新开始。”江海抬起头，期望她继续说下去。
宜风苦笑了一下：“可是，江海，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明白，其实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可能是你习惯了这么多年把我当作你唯一的女朋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但，我可以肯定，在你的心里，你现在的女朋友已经远远地超越了我的地位。 你别急着打断我，听我说！ 你是一个对感情非常敏感的人，这几天来，我明着暗着已经对你表达过太多次想重归于好的意愿，可是你却没有感觉到，为什么？ 那天你接了个电话，我为你拦了辆车，你二话没说就坐了上去，换作以前，你不会的，你不会为了任何人抛下我。 这又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这说明你现在爱她超过爱我。”江海盯着宜风，说不出话。宜风笑了：“怎么样？ 是不是被我点醒了以后很吃惊，觉得自己的情痴形象突然被颠覆有点儿受不了？”“宜风，我承认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你我就不能控制自己？” “那是因为你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一直想在我这里找到个答案，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背叛你。 可能我确实给你造成了阴影，使你对感情不再自信，不相信自己能和哪个女孩儿善始善终。 你执着的不是对我的感情，而是那段往事。”“江海，我不妨好人做到底，解开你的心结。我再一次认真地告诉你：我没有背叛过你，那次只是一个误会。”江海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吉他，就像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开始默默地喝酒，一杯、两杯、三杯.... 终于，他向宜风举起了酒杯。 宜风又笑了，轻声问：“想通了？”“想通了！ 谢谢你！” “是不是觉得我太了解你了？” “嗯！ 我们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得已经没有了爱情。” “那喝完了这杯赶紧回去吧，你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再丢掉一个女朋友。” 江海一饮而尽，感激地看着宜风，他忽然发现，十六年来，他竟然从没有恨过她。 “别感动，也别想着吻别那一类的俗套。来！ 抱一下，赶紧去吧！” .............................. [NextPage （十 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