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航却抱得更紧,“我不管,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沙辰星的。他有些困难地抽出胳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了。
“喂……对,开会呢,什么事?……行行,知道了,我正主持会议呢,就这样吧。”他挂断电话,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
这个电话是沙辰星的老婆吴晓华打来的,叶航不用问就知道。
二
早晨,吴晓华和丈夫沙辰星已经吃完早饭,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沙辰星看得很快,把报纸翻得哗哗响。吴晓华呢,她的体态有点发福,烫过的头发卷着波浪,家居服的胸前有小团的污渍,她对社会版的文章最感兴趣,“嗨,听着,六旬老人杀妻,二十五年婚姻走到尽头……”
“看过了。”沙辰星简短地截断她。吴晓华又看了几眼报纸,“这篇你看了吗?海外夏令营,费用昂贵,线路爆满……”
“看你的好不好,我认字。”
吴晓华瞟着丈夫,干脆放下报纸,“沙辰星,沙辰星!”沙辰星看也不看她:“说,说话。”
“我问你,你吃药了吗?”
“呆会儿吃。”
“嘁,呆会儿准忘,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赌,神经病。”
吴晓华被噎,反而笑了,很快又想到一件事,“嗨,儿子那三万块钱学费放哪儿了?”
沙辰星从报纸上方瞟着妻子,“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让我想想……”她思忖着,“是不是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丈夫垂下目光接着看报。
“你说让他上那个私立学校好吗?”妻子问丈夫。
“当然好,中学毕业可以直接出国留学。”
“你说出国好吗?人家说孩子一出国就不是父母的了。”想到此妻子动了感情,“真的,想想我就舍不得,心里头一阵阵发紧……”
沙辰星放下报纸,看看手表,“那件灰夹克你放哪儿了?”
“送洗衣店了。”
“那我穿什么?”
“你有八百件衣服!”吴晓华语气夸张,嗓门很大。丈夫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懒得指责。当沙辰星穿好外衣,经过餐厅门口,看见妻子还坐在那儿。
“你今天不上班?”
“我请假了。”
“怎么了?”
“我有点事儿。”
“那我走了。”他打了个招呼要走,她叫住他,“我说什么来着,药!忘了吧。”她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拿了药,端到丈夫面前。丈夫眉头微蹙,看着妻子手上五颜六色的小片片,“都是什么呀?”
“我们动物防疫站给狗吃的。”吴晓华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好玩,径自笑了。
丈夫把各种维生素、营养药吃下去,抹了抹嘴。妻子问他晚上是否回家吃饭,他未置可否。妻子再一次叫住他时,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没想到吴晓华告诉他昨天叶航来电话。
沙辰星心里一怔,什么事?她怎么样,还单身吗?他连声问。吴晓华说叶航只是问候,问候他的身体,很关心他。沙辰星已经不听了,边走边说:“好啊,谢谢她的关心。”
单元门“嘭”地一声关上。
时间行走的声音渐渐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嘀嗒嘀嗒嘀嗒……吴晓华扭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针指着8点47分,离10点还差1小时13分。
10点整,客人准时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是叶航。两个多年不见的女人坐到一起。
“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吴晓华不由得回想,“好像是有一年过春节,你请我们两口子吃饭,从那以后就没见过。”
“对,那时候老沙是我的领导。”叶航为她的回忆作了注脚。
“老沙还问你呢。”
“是吗,问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还是单身?”
叶航笑而未答,她问起沙辰星还喝不喝酒,还喝那么多吗,接着回忆了一件往事。那次他们组织联谊活动,请了各地的主编社长们,老沙喝醉了,当众独舞。
“什么什么?”吴晓华没听懂。叶航解释说沙辰星当着所有人独自跳舞,而最后以一个大跟头收场。吴晓华拍着巴掌嘎嘎大笑,叶航也笑得很开心。笑过之后气氛有些尴尬。
“华姐,你告诉老沙我来吗?”叶航试探地问。
难以觉察的停顿,“告诉啦,怎么?”
“那、他没说什么?”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
叶航望着吴晓华,看穿了这个问题背后的狡猾,“没什么,那有什么关系。”
片刻的沉默之后,吴晓华认真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你怎么就一直没结婚呢。”这时,叶航忽然不想再绕圈子了,“华姐,你为什么不问你最想问的问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