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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蜂死亡的季节(第五章)(5)

时间:2016-08-0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丹尼斯·米娜 点击:
    “被盗了?”哈里斯问。
    莫罗看着一块足有6英尺高的鲜亮墙纸,想到这里一定长时间摆放过一只巨大的穿衣柜,“要是那样的话,他们需要一辆超级大货车。”
    在通往楼梯井的过道上,一个东西引起了莫罗的注意,是一部靠在墙边的红色手机;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它看起来很笨重,短短胖胖的,舒舒舒服服地侧躺着。她停下来,看着它,这可与大厅里的天鹅绒高跟鞋搭不上。
    “那是什么?她妈妈的手机吗?”
    “那个呀,”哈里斯笑了,“那是一把伪装成电话的泰瑟枪,发射电力达到90万伏。”
    “凶手落下的?”
    他耸耸肩,“凶手落下的,或者是她的,还不能确定。这种东西可以在美国买到,”他回头朝手提箱点点头,“从护照看来,她经常去美国,几乎每月一次。”
    莫罗吃了一惊,“钱从那里来?”
    “她似乎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泰瑟枪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犯罪现场可追踪的物品有时是隐蔽性的,落在汽车座位底下,滑入沉重的家具底下,掉进长靠椅的内侧,或者是完全被留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多数人在离开房间时会仔细检查房间,但一些机警的罪犯有时会记得带走烟头却忘了他们停在外面的汽车。
    她后退几步,再次环视了一遍大厅,那部“手机”仍然让她眼前一亮,非常明显。要说是凶手不小心掉在地上而在退出去时又没有看见,似乎不太可能;只要回头一瞥就能看见它,大厅里什么也没有,不至于单把这个东西落下。“我想这可能是她的,最近有过威胁或非法入室的事情发生吗?”
    “我会查清楚的。”
    莫罗把这个东西归档,意识到每当发现一件不协调的东西时,自己会显出一种出奇的平静。当她在洗澡时,当她在夜里往肚子上擦着婴儿油时,当她在躲避一个给她的强*犯侄儿做评估的心理学家的电话时,她都会反复思考这些问题。当别人在期待一场足球赛,一场音乐会,一夜酒醉的狂欢时,她在憧憬着温暖的未来。
    莫罗朝通往新古典主义风格的附楼的拱门走过去。这边有一个明亮的大房间,刚从黑暗的接待大厅走过来,这种明亮竞稍稍有些刺眼。
    法医取证小组仍在处理现场,她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移动,听见从角落处传来清脆的纸张揉搓的声音。
    她带着哈里斯朝尸体走去,她能感到他故意呆在她的盲点区域,他在为再次见到已经看过的犯罪现场做好心理准备。
    这又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间,壁纸因为时间久了而呈出泛黄的奶油色,带着蓝色的脉纹,点缀在上面的红色鸟儿已经退色成几乎看不见的粉红。拐角处,有一把楼梯升降椅,白色塑料制的,折平了靠在宽大的木制楼梯井底部的扶手上,很新很干净,扶手上装着遥控器,随时可以启用。
    “小心……”跟在她身后的哈里斯低声道。
    她正要转身时,看见了一个女人的两只脚,相距很远,涂着猩红的指甲油。莫罗稍稍侧转身体,就看到了完整的景象,她吓了一大跳。她曾预料过恶心,对此她是有防备的,但是面对令人窒息的可怖景象,她软弱无力,毫无思想准备。
    这个女人是沿楼梯跑下来的,匆匆忙忙的,也许还扶着栏杆。她一定是向后摔倒了,凶手就在她摔倒的地方杀死了她。她的双腿在膝盖处向外张开,私处像一朵绽放的兰花,刺目地裸露着。脖子仍然完好无缺,身体的其他部位很明显没有被碰触过。非常美好的身体,修长的双腿是棕色的,被阳光亲吻过的大腿。
    但是在莫罗看来最糟糕的是,死者很显然不是被摆放成这个样子的:她的两只脚交错着,莎拉·埃罗尔是摔倒在这里的,她死在了这里,被弃在这里。凶手并没有看着她,思考怎么羞辱她,把她置于一种没有尊严的境地。他们以一种冷漠的方式离开了她。她的脆弱让人无法忍受。莫罗现在理解了那个关于她的腿的冷漠玩笑了:警官们对莎拉·埃罗尔的鄙视只是个时间问题,好像是她自己选择被发现时的样子的,因为真实的情况实在太可怜了。
    她走过去,吸了一口气,试图去查看受伤害的部位,但结果却把目光移向楼梯的扶手:精细的支柱,温暖的深色木头,现场取证工作人员正在楼梯上已经凝固的血渍中提取纤维。他们穿着白色的制服,带着工具箱,白色的塑料手提包杂乱地扔在台阶上。
    莫罗又尝试着把视线移到死者身上,但是她的眼睛就是不忍停留,她把脸撇向一边,向楼梯上方的窗户望去,接着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灰狗油画,最后是旁边楼梯上一只血淋淋的脚印。
    这很自然,她知道,当伤害达到这种悲惨的程度,没有什么能固定住你的注视,人文地图没有起点,你需要坚强的意志力迫使你的眼睛在那里停留,需要冷酷的决心来引导你自己。
    她想起了一张犯罪现场照片。一架直升机坠毁在西部群岛的一个山坡上,‘为了让画面投射到警察学院的电影屏幕上时飞行员的身体清晰可见,直升机的前面已被切除,飞行员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右手仍然轻松地搭在油门上。她还记得当她看着那张脸时的困惑:鲜红但不血腥,没有眼睛,没有嘴唇,但牙齿还在那里,鼻子短得不可思议。她还记得她的眼睛在照片上游移时的迷惘,直到她突然看见了蒙克的名画《尖叫》,它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悬挂在飞行员的旁边,他的脸原来被旋转叶片削掉了。
    莫罗深吸一口气,强迫目光落在死者的双脚上,这是出于对这名女性的尊重,也是做个榜样。她的一只耳朵的边缘已经脱离开,耷拉在肩膀上,形成一个肉乎乎的逗号,带着粉红的斑点。
    其实回到警局看照片更容易些,对于寻找图案或痕迹来说也往往更有效,但是大厅里的警员们在看着她,他们会看到她仔细地观察这个女人,互相转告,基调就是这么定下的,没有废话,没有歇斯底里,直视着它,并说出你所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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