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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听此消息稍宽心,立刻要儿子给他讲讲队里事。
儿子便说天翻了。
他说只从刘叔他们被抓走,工作队第二天便来开会宣布朱八子当队长。那朱八子新上任,白天三晌把社员集中到会场搞学习,夜里开会开到十一点。到了第三天搞忆苦思甜。朱八子吩咐所有社员出外挖野菜回来做汤喝,结果差点出人命。
儿子说朱八子吩咐社员出去挖野菜,有些年轻人分不清野菜面条稞和毒草麦莲子,结果回来后熬成的汤又涩又苦喝不成。
但是,大会上社员们不喝又不行。那时候多数人都是捏鼻子衔一根菜,嚼嚼咽不下,扭脸又吐出。还有的借故端碗走出去,一望没人便泼扔。
那天只有朱八子一气喝下少半碗。
但是坏大事了。朱八子很快中毒了。
那时刻惊动得大队卫生室的两个赤脚医生全跑来。他们一看立刻要朱八子呕。可是朱八子呕不出来。便有社员站一旁出主意,说往他嘴里灌屎,一灌屎他都呕出来啦。
结果赤脚医生并没有灌屎,而是给他灌了一种不知什么药。让朱八子喝后上吐下泻,吓坏人。
后来赤脚医生给他吃药又打针,直闹腾到太阳落。
到第三天朱八子病好后,马上集中社员召开批判会。
大会上朱八子把地主分子马老太太拉去跪在正当院。他说忆苦思甜那一日,全生产队的贫下中农都是喝野菜汤回忆解放前受的苦,而马太太却一个人躲在家中喝捞面条。他说马太太这是回想解放前她过那日子甜,妄图搞复辟。
大会上,朱八子一口一声地逼问她有没有。刚开始马老太太死活不承认,说前天她感冒了,躺床上一天水米没打牙。
朱八子就打,劈脸一耳光,打的马太太血顺鼻子流。
“你喝没喝!”朱八子问她。
马太太说没喝。朱八子劈脸又一耳光,打的马太太嘴里也出血,又问:“喝没喝?”马太太还是说没有。那朱八子左右开弓。直打得马太太不成人声儿地哭着喊他:
“八子爷呀,你别打我了······我喝了,我喝了······”
就是在那个下午。散会天黑后,有人看见躺在地上的马老太太醒过来,爬着爬回了家。没到天亮,她就吊死了。
少华说:
这还不讲,只为阶级斗争。可他朱八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辱我薛静妹!
少华给爸爸说那一天,轮到我妈去改水。到中午时分我薛静妹看机器,朱八子去了。朱八子去到后一看天正晌午,四外无人,他先是威胁,我那薛静妹死活不让搞。后来他便下了手······
那时候我薛静妹哭着喊我妈救她。
我妈听见她喊大骂朱八子八辈儿。她不顾一切跑过去要和朱八子拼命,一会儿惊动得跑去许多社员,把我妈给拉住了。
这件事终于激怒了全队人。
那一天,有把菜园的张爷带着头,我们全体社员排着队走到大队门前高呼口号,强烈要求法办流氓分子朱八子!后来陆支书出来,当场宣布了撤销朱八子所有职。
当晚,工作队又来咱队选队长,可,这一次他们让谁干谁不干。
以后没办法,工作队决定让把菜园的张爷先领着。没想到张爷倚老卖老,天天到大队部要工作队放了二位老队长,见不到人便坐在那里哭。
也算皇天狠,一旱就是百日不下雨,终于,咱中原这旱情惊动了党中央。
就在昨天,上级忽然传令要工作队暂时撤,同时号召全公社男女老少齐上阵,盆盆罐罐上战场,全力抗旱保麦苗。
就是因为这,爸爸你才能被解放,我刘叔明天也能回。
少华说完掉下两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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