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掖掖藏藏的了,把那张图给我看看!”古治安说。
“哦,不……”那女人还往后缩,胡大伦走上前,愣是半抢半夺地从她手里拿过那张图,递给了古治安旗长。
古治安摊开那张揉得皱皱巴巴的图。
“果然是所谓的‘狐大仙’像,我见过,我家老太太‘请’的那张跟这一模一样,看来这像是母图了,全照它描的!”古治安把那张图传给别人看,自己走向炕边,冲杜撇嘴儿说,“你生病啦?得的啥病?医生,给她检查检查,先瞧病,再问话。”
跟来的那位医生按照旗长的吩咐,开始给杜撇嘴儿查病。古治安又叫胡大伦把遮挡窗户的布毯子撤掉,灭了灶口的燃物,这下屋里亮堂了许多,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这会儿,那位医生向古治安报告说:“她没啥大病,看来主要是神经性的头疼,心率很快,血压偏高,心血上冲,中焦堵塞,大脑处在极度亢奋状态。打一针安神类的镇静剂就好。”
“这都是‘狐大仙’附体下凡瞎折腾的结果!现在,自个儿倒收不住了,哈哈哈,害人害己!先给她打一针吧。”古治安说。
“我不打针,我不打针……”杜撇嘴儿往被窝里缩,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神情异常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变了,显得很恐怖的样子。
“你怎么了?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医生见杜撇嘴儿神色有异,赶紧安抚着说。
“不不不,你们走开!走开!”杜撇嘴儿越发地厉害起来,“呼”地坐起来,用被子包裹着身体,似乎害怕着什么,缩到墙角,身上哆哆嗦嗦,眼神闪烁不定,很是不正常,失去常态地“吱、吱”尖叫。
“她这是怎么啦?怎么像是狼狐般地尖叫?”古治安等人也感到十分怪异。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位医生手里拿着注射器,站在炕边,眼睛盯着杜撇嘴儿,“好像也不是装出来的,神经似乎失去控制了,这好像由于受外界什么一个大刺激后造成的,弄不好她会疯的……”
“村里娘们儿犯魔症病,都跟她这个样子差不多,过一会儿还会疯哭疯笑哪。”胡大伦在一旁看着,很有经验地说道,“她本来有一套,这两天没传上那病,所以村里人信她,看来还是没躲过去。道行终是不行啊!”胡大伦幸灾乐祸般地感叹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也被什么‘狐狸迷住’了?”古治安追问。
“可不咋地!”胡大伦觉得不对,赶紧打住,“呵呵呵,我的意思是说,呵呵呵,村里娘们儿犯病,都这个德性……”
这时,杜撇嘴儿突然尖声笑起来,声音刺耳,“格格格……”一串儿一串儿地狂笑不停,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那花白的一头乱发都披散到脸上胸前,显得十分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不一会儿,她又“呜呜呜”号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哭得那么哀婉凄楚,抽抽咽咽。
“快给她强行打镇静剂!”古治安命令。
于是,胡大伦、刘乡长还有古桦等跳上炕,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腿的按腿,医生撸开她衣袖,露出她那只瘦得麻秆似的手腕,把那剂镇静药强行推进去。
“你们要毒死我!要毒死我!我不打针!”杜撇嘴儿拼命哭叫着,挣扎着,像一只困兽龇牙咧嘴。
打完针,人们从炕上跳下来。杜撇嘴儿抚摸着手腕,双眼盯着那打针处发愣,嘴里疯疯癫癫地不知在叨咕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的神情安稳了许多,不再哭闹了,虚脱般地靠墙角瘫坐着,微闭上眼睛谁也不睬。
“杜其玛,杜撇嘴儿,你听好了,”胡大伦这会儿跟她说起话来,“今天,咱旗里古旗长和刘乡长都上你这儿来了,领导上要有话问你,你可要照实说,听明白了吗?”
杜撇嘴儿眼睛翻了翻,看一眼胡大伦,不搭腔。
“杜其玛,你刚才怎么了?你自己知道吗?”古治安问。
杜撇嘴儿依旧不答话,闭着眼睛。问了三遍,仍不回答。
刘苏和乡长来气了,提高了声音威胁说:“你不说话,那好,先把你押到乡派出所收审再说。你搞了这么多迷信活动,闭口不说就想完事了?”
一听“押到派出所”,她急了。
“别别别,别抓我,我说,我说……”杜撇嘴儿终于开口说了,“刚才,我迷糊了一阵儿,啥也不知道了,你们刚进来那会儿我还明白,一听打针我一害怕,就啥也不知道了……”
“是不是你被啥吓着过?你遇过啥可怕的事?”医生在旁边问。
“对,对,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当时吓得我魂都出来了。”杜撇嘴儿的眼睛充满恐惧地闪动起来,似乎不敢回想那事。
“你遇见啥了?”医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