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老说要我开阔眼界吗?你喜欢赛马,”我说,“别假装你不喜欢。”
赛马开始了。“人啊人”的骑师穿着紫色丝绸服,戴着一枚黄色钻戒。马儿在白色围栏边舒展身躯,马头伸展开来。骑师蹬上马,在马脖子上方前后挥动着手臂。
“加油,伙计!”内森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了。他紧握双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跑道对面快速移动的马群。
“加油,‘人啊人’!”我喊道,“我们的牛排餐就靠你了。”我看见它徒劳地奋力向前,鼻孔张大,耳朵紧贴着头。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到最终的冲刺阶段时,我有点声嘶力竭。“好吧,来杯咖啡,”我说,“我要买杯咖啡!”
我身边看台上的人们开始大喊大叫。离我们有两个座位的地方,有个女孩跳上跳下,声音都叫哑了。我发现我自己也踮脚跳了起来,然后我低下头看见威尔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皱起。我把注意力从跑道收回来,跪了下来。
“你还好吗,威尔?”我移动得离他更近了些,说道,“需要些什么吗?”我要吼出声来才能盖过周围的喧嚣。
“苏格兰威士忌,”他说,“大瓶的。”
我盯着他,他迎向我的目光。他看起来烦透了。
“我们吃点午餐吧。”我对内森说。
“人啊人”,那个四条腿的骗子,以可怜的第六名越过了终点线。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广播员通过天朗扩音系统说道:“女士们、先生们:‘爱是女人’赢得了有目共睹的胜利,拿到了第一名;第二名是‘冬天的太阳’;‘巴尼鲁比’落后两个身长,拿到了第三名。”
我推着威尔的轮椅穿过兴奋的人群,当我再次询问他们都没有得到回应时,我故意撞他们的鞋跟。
我们来到电梯面前时,威尔说:“那么,克拉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欠我四十英镑?”
那家餐馆翻新整修过,掌厨的是位电视厨师,他的面孔在赛马场周围的海报上贴得到处都是,我事先查询过菜单。
“招牌菜是橙汁鸭肉,”我告诉他们,“显然,这是上世纪70年代流行的。”
“就像你的衣服。”威尔说。
不再受冷,也远离了人群,他似乎高兴了一些。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而不是退回到他自己的孤独世界。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早就在期待一顿丰盛热乎的午餐。威尔的母亲给了我们八十英镑的钞票。我的那份我准备自己买单,然后给她看收据,因此我一点都不担心,我要给自己点任何我在菜单上看中的食物——复古烤鸭等。
“你喜欢外出用餐吗,内森?”我问道。
“我更喜欢来瓶啤酒,一份外卖。”内森说,“不过今天我很高兴能来。”
“你最后一次外出吃饭是什么时候,威尔?”我问。
他和内森看了彼此一眼。“肯定不会是在经历过今天这种事之后。”内森说。
“说来奇怪,我不太喜欢当着陌生人的面被喂食。”
“我们会在远离房间的地方挑张桌子,”我说,我期待着这样的安排。“要是错过名人,可就是你的损失了。”
“因为名人们三月份喜欢到满是污泥的小赛马场来。”
“别扫兴嘛,威尔特雷纳,”我说,电梯门开了。“我最后一次外出吃饭是参加为四岁孩子们举办的一个生日宴会,在海尔斯博唯一的室内保龄球场。那里没有一样东西不覆盖着面糊,包括孩子们。”
我们在铺有地毯的走廊推着轮椅前行。餐厅在一面玻璃墙的后面,我已经饥不可耐了。
“你好,”我快步走向前台,说道,“我想要一张三人餐桌。”“请不要看威尔,”我轻声告诉那个女人,“别让他难堪。重要的是让他享受这一切。”
“请把徽章给我看一下。”她说。
“什么?”
“贵宾区徽章?”
我茫然地看着她。
“这家餐厅只招待持有贵宾徽章的客人。”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威尔和内森。他们听不到我说话,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内森正在脱下威尔的大衣。
“嗯……我们不能在我们想吃的地方用餐,这个我倒不清楚。我们有蓝色徽章。”
她笑了。“不好意思,我们的餐食只提供给贵宾徽章持有者,在我们所有的宣传材料上都写明了这一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的。这儿有别的餐厅吗?”
“恐怕没有了,而我们的随意就餐区正在翻修。不过看台旁边有些小摊,你能从那儿买点吃的东西。”看见我的脸沉了下来,她又补充了一句,“‘口袋猪’挺好的,一个小圆面包里夹着烤猪肉,他们还会给你浇上苹果汁。”
“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