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震惊了老银狐。一回头,便发现了正朝天举枪的老对头。老银狐浑身一颤。
“哦——呜——唿儿!”老银狐丢下胡大伦,一跳一蹿,如一只飞狐般向老铁子扑过去。老铁子来不及开枪,急忙一闪。老银狐扑空,重新急如风转过身,再向老铁子攻过去,龇牙咧嘴,张牙舞爪,老铁子一个枪托把老银狐击倒在地,老银狐似乎具有天生的抗击打能力,毫不在乎地就势一滚,重新爬起来。
老铁子重新举枪瞄准,要一枪撂倒了这只跟自己斗了一辈子的老狐狸。
“别开枪!别打它!它是铁山哥!”一个女人的急喊声,从墓地树后传过来。随着,珊梅披头散发地跑过来,不顾死活地抓住了老公公的枪托,哭求起来:“爹,它是铁山哥,你不能打死它!它是你儿子呀!我求求你,别杀它,别杀它……我还要跟它生儿子,给你老爷子生孙子,格格格……”原来,珊梅昨夜由古桦陪着回家睡了一夜,一早又跑出来,只见古桦正从她后边追过来。
珊梅疯言疯语地抓着老铁子的枪托不放,不知怎么在她眼里老银狐总被看成丈夫铁山。
“砰!”老铁子的枪打歪了,子弹击在老银狐旁边的土包上,冒起尘烟。
老银狐得空,转身就逃,向西北的大漠方向飞蹿而去。
“混蛋!滚!”
老铁子一脚踢开了儿媳珊梅,重新从银狐后边瞄准,开了一枪。可狡猾的老银狐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按直线跑,子弹没打中,从狐狸头顶呼啸而过。
“等等我!铁山,等等我!别丢下我!”珊梅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从老银狐后边追过去。
“回来!珊梅!我他妈的在这儿呢,你追狐狸干啥呀!你给我回来!”正好赶到的铁山看到了这一幕,从媳妇后边急喊。
可是珊梅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铁山的呼叫,继续追赶着老银狐而去。
“妈的,叫它给跑了,都叫这贱货给搅和了!妈的,我一定要杀它!杀它!”老铁子咬牙切齿地叫着,提起枪就从老银狐后边追过去。
一只狐狸,两个人,很快一前一后消失在远处的大漠荒原上。
“救救我……”从坑洞里传出微弱的声音。
“谁在坑里?谁在那儿受伤了?”白尔泰奇怪,靠近坑边往下瞅。他一下子被坑里的惨相刺激得目瞪口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是真的。狐狸们的死状,这种屠杀的场面,刺激得他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栗起来。这种群体杀戮,这种残忍、凶恶,这种违背天道自然的兽行,在他心中再次引起愤怒的大火。天啊,人类变得多么无可救药!
他默默地注视着死狐,注视着在坑里微微蠕动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血肉模糊的胡大伦,在白尔泰的眼里可能以为是一只受伤没死的狐狸,或者他的大脑这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惟有这些大大小小的无数只死狐狸使他心灵哭泣、撕痛、震颤,所以他一时视而不见求救的胡大伦。
“救救我……”胡大伦在呻吟。
白尔泰这才惊醒,勉强认出活人胡大伦。“老胡,是你呀?你怎么在下边?”白尔泰惊叫着跳下坑内,去搀扶胡大伦,可他拖不动胡大伦。
“铁山!快下来帮我一把,胡村长受伤了!”白尔泰朝坑上边的铁山喊。可铁山不动窝
,冷冷地轻蔑地看着半死不活的胡大伦,丢下一句:“这叫报应!呸!我救他?铁家祖宗答应吗?我还要去找我老婆老爹呢!”说完扬长而去。
白尔泰无奈,摇摇头,只好一个人全力扶着胡大伦想让他站立起来。可胡大伦已经处于半休克状态,哪有力气站得起来。他没有办法只好拖着胡大伦,往坑上边爬,同时大声呼喊:“谁在上边?有人在上边吗?快来帮帮我!”
这时,跑走的古顺他们又回来了,见土坑内再没有危险的迹象,这才都小心翼翼地下到坑里来,帮助白尔泰把胡大伦拖上来。
胡大伦上来之后嘴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昏过去了。脸上、手腕上、**上,处处皮开肉绽伤痕累累,渗流着黑红黑红的血,跟狐狸们流的血差不太多……同样的黑红,只是已经人不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