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家里都有一种微妙但是确切的喜庆氛围。卡米拉脸上带着一丝充满希望的表情,尽管她拒绝承认。我知道她的潜台词:当所有手续办妥之后,我们真正要庆祝的是什么呢?那天深夜我听见她在电话上跟乔治娜聊,为她同意的事情辩解。她自己的女儿,乔治娜,一直在寻找线索,以证明露易莎会利用威尔的处境为自己谋利。
“她提出她那份自己付钱,乔治娜。”卡米拉说道。还有,“不,亲爱的。我认为我们没有选择,我们的时间很少,威尔也同意了。我只希望有最好的结果,我真的觉得你现在也应该这样。”
我知道为露易莎辩护,甚至对露易莎和善,会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她容许那个女孩,因为她知道,就像我一样,露易莎是能让我们的儿子即便拥有半分快乐的唯一人选。
虽然我们俩没人说起,但露易莎克拉克已经成为让他活着的唯一机会。
昨晚我跟黛拉一起喝了一杯。卡米拉去看望她姐姐了,我们沿着河走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威尔要去度假。”我说。
“真棒啊。”她回应道。
可怜的黛拉。我能看出她下意识地压抑住了自己问我对于未来打算的冲动——来考虑这一意想不到的进展会怎么影响它——不过我认为她现在不会,除非一切都解决了。
我们散步,看了一会儿天鹅,对在暮色下在船上戏水的游客微笑,她聊着这对威尔会有多棒,或许会让他明了他真的可以学着适应他的处境。她能这么说很难得,因为我知道,在某些方面,她可能希望能够结束这一切。毕竟正是威尔的事故让我们没法生活在一起,她私底下肯定希望我对于威尔所负的责任有一天能结束,这样我就自由了。
我走在她旁边,她的手放在我的臂弯,我听着她像唱歌一样的声音。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真相。要是那女孩的农场计划、蹦极、热水浴等计划失败了,说来似乎很矛盾,她会让我自由。因为我能离开这个家的唯一方式,就是威尔仍然决意要去瑞士那个地狱之地。
我知道这一点,卡米拉也知道。尽管我们俩没人承认。只有我儿子的死可以让我自由地去过我选择的人生。
“别这样。”看到我的表情,她说。
亲爱的黛拉,她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即便我自己都不清楚。
“这是好消息,史蒂文。真的。世事难料,这或许会开始威尔全新的独立生活。”
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一个更勇敢的人会告诉她我的真正想法。一个更勇敢的人早就会放她走——她,也许还有我的妻子。
“你是对的,”我说,挤出一个笑容,“希望他回来时,满口都是有关蹦极或是年轻人喜欢让彼此经受的任何恐怖东西的故事。”
她用肘轻轻地推了推我。“他或许会让你在城堡也建一个。”
“在护城河白浪漂流?”我说,“我要记下来,下一个夏季兴许这就会成为一个吸引人的项目。”
想着这不大可能的图景,我们走着,偶尔咯咯发笑,一路到停船小屋。
然后威尔染上了肺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