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不能总跟它一起生活在荒漠中吧……”
珊梅闷闷不乐起来,提到回家,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何高兴的样子。而那只银狐,似乎也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别离,也显得黯然神伤的样子,提不起精神,更是与珊梅形影不离。白尔泰十分羡慕她们这种人兽之情,暗暗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铁木洛老汉顾不上这个,他为回去路上粮米不够吃犯愁。来时都骑着骆驼不费时,这回去几乎全要徒步,没有足够的吃的,可咋蹚过这茫茫大漠哟。他是领头的人,为大家的安全负责。好在晒干的驼肉可顶一阵儿用,但还远远不够。“唉,咋算,咱们吃的,不够用,走出这大漠够悬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咱们明天就出发!”老铁子犯愁着说。
那只银狐看看老铁子,又看看白尔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接着冲珊梅“呜呜”叫两声,再咬了咬她的腿,然后转身向外走去。珊梅知道银狐要带她出去。她站起来,看看公公又看白尔泰,还是跟着银狐走了。
“珊梅,是不是你又要跟它走了?”老铁子从她身后问。
“爹,我……我不跟它走。可银狐好像有事,我跟它去看一看。”珊梅说,“要不你们一起来吧,看看银狐有啥事。”
“你快去快回,不要走远了。我还要整理东西。”
“巴格沙,我跟她一起去看看吧,好有个照应。”白尔泰向老铁子请求。
“也好,你陪她去吧。不要走离黑土城子。”老铁子吩咐。
银狐果然有啥事情,前边急急地小跑,直奔黑土城子东部旧址而去。珊梅和白尔泰二人几乎有些跟不上。这一带被狂风冲吹得很厉害,原来的旧墙根老底子全显露无遗,呈摆着许多辽国州府的遗物器皿,陶陶罐罐的碎片或生锈的铜铁用具。白尔泰感叹,要是有时间在这儿好好发掘一下,他们肯定大有收获。从显露的遗物上判断,这座城市好像是没完全撤离迁移时,受到一场罕见的沙暴袭击后被掩埋的,那些旧址上不时发现的人体骸骨,可证明这一点。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返回这里好好考证一下。白尔泰暗自想。
银狐终于在一座旧房遗址上停下了。这儿的一处地面上铺着青砖,下边好像是地窖之类的。那银狐用前爪子不停地扒一扒那一层青砖,然后回过头来瞅一瞅珊梅他们。
珊梅和白尔泰走过去,动一动那层青砖。由于年深日久,砌砖留缝的白石灰土已腐蚀松动,那层青砖很容易被他们揭开。下边是铺着的一层木板,也已腐烂,提不起来,他们一一清理出去,再下边就是地窖了,地窖整齐地摆放着五六个大缸。他们俩有些激动,不知大缸里装着什么,于是轻轻搬开大缸上边密封的瓦盖儿,一看,他们惊呆了。原来里边全是谷子,黄澄澄的谷子!六个大缸里全部装着谷子,而且完好无损,多年来埋在干爽的沙漠下边,一点没有腐烂。
“天啊!契丹人的谷仓!这一下足够我们吃的了!每只大缸里的谷子足足有一两千斤,这六个大缸,够我们三个吃一两年的,哈,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白尔泰惊喜地大叫,珊梅也高兴地抱起银狐亲热。
“你可真神啊,‘铁山’,你还知道这黑土城子里埋着粮食?你还知道别的啥秘密?”珊梅习惯地又叫着它“铁山”,笑吟吟地问。
“呜——呜——呜——”银狐用舌头舔一舔珊梅的大肚子,似乎在说还知道很多,这些谷子是给你坐月子吃的。白尔泰在一旁乐。接着他留珊梅在这里守护着,自己跑回去向老铁子报信儿。
铁木洛老汉闻讯赶来,面对着黄澄澄的谷子也惊叹不已,为回去的粮食有了着落而高兴万分。
老铁子按需取走足够的谷子,其余的照原样盖上瓦盖儿封好,但他想了一下,把其中边上的一个大缸的盖子又揭开,对银狐说:“银狐长辈,这只缸里的谷子留给你吃,不封盖儿了。”
银狐似乎听懂了一样,又冲他“呜呜”吠叫两声。
晚上,他们又美美地吃了一顿小米干饭和骆驼肉,早早歇息,准备明天起早赶路。珊梅和银狐相拥在一起,一夜没睡。
第二天,东方刚发亮,铁木洛老汉就起来了,张罗着往两匹骆驼上架放东西。草草吃完昨晚的剩饭剩肉,带够了地下河的水,灌满所有的能装水的器皿,嫌不够,又从城东拣回来些契丹人遗留的能用的陶器,再装上水,满满登登架放在两匹骆驼上。
然后,铁木洛老汉领着白尔泰下到地下寝宫,走进密室,双双跪在那面铁喜神“孛”遗像前。
“爷爷,孙儿前来跟您告别。我会好好带小白学好咱们的‘孛’,不会让您失望的。过一段日子,我再来看望您,给您做伴。”
他们二人磕头告别,珊梅也不知何时跟进来了,在他们后边也悄悄磕着头。
老铁子深情地看了一眼爷爷的遗像,老眼有些湿润,依依不舍地缓缓走离密室,并把石门封死。他们上去后,老铁子又推来原来那块封门的大石板,想了一下,回头看一眼银狐,就用石板只封了多半,留下一个能容银狐进出的口子,然后回身对银狐说:“银狐长辈,这下边有水源,又可避风避雨,就留给你当老窝儿吧,你替我好好看管我爷爷的家。”
银狐“呜呜”长嗥。
“好了,我们上路吧!”铁木洛老汉挥挥手,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