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了你的枪。”尤金再次走进房间,用异常讽刺的语气说,“就是你曾向监狱长报告丢失的那一把——知道它在哪儿吗?”
夏佐茫然地看他。
“在罗勒手上。他刚用它射杀了狄克医生。”尤金揪着他的衣襟,愤怒地拎起来,“现在告诉我,你他妈的还想借刀再杀几个人?”
盒子和计算机
“你觉得还有必要查下去吗?”艾伦问塔克曼。
他们都听说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罗勒的发狂、狄克的死,以及夏佐作为嫌疑犯被刑警带走了。
“当然!我们还没弄清楚,罗勒和凯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有那些密码的碎片,快把我的脑袋弄炸了!”塔克曼抱着头说。现在他确定自己这颗艺术细胞丰富的脑袋,与任何数字密码之类的东西无缘。
“他们已经抓住了凶手。”
“也许是替罪羊。”塔克曼固执地说,“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大的部分隐藏在水面下——我会彻底撬起它。”
艾伦无奈地叹口气:“我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算了,事情总得有始有终。”
塔克曼把纸条上的文字在笔记本里颠来倒去地排列许久,仍不得要领,于是沮丧地丢了本子,闭上眼睛开始魂游天外。
有一些漏洞——也许非常小、非常不起眼——但一直存在着,就在某一句话、某一丝微小的表情、某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中……它存在着,像一颗远隔千万光年的星星,虽然光芒微渺,却从未湮灭于宇宙——
它一直在那里,等待着发现它的人。
塔克曼猛地睁开眼睛。
“Boxing。”他清晰地吐出一个单词。
“你在说什么,拳击?”艾伦问。
“是的,在那种语境下,我们都以为他说的是‘拳击日快乐’。”塔克曼说,“但其实,罗勒当时说的是‘节礼日快乐’,它们的读写是一样的。”
艾伦想了想:“我好像听说过这个节日,在圣诞节的第二天——就是罗勒把扎克揍得半死的那天,但我没见过身边有谁过这个节。”
“因为我们国家不过这个节。会庆祝这个节日的只有英国以及英联邦的部分国家,譬如澳大利亚、加拿大,以及——爱尔兰。凯尔就是爱尔兰裔。”塔克曼看着室友,眼睛亮得惊人,“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口音纯正的本国人,会脱口而出一个异国的节日?是不是他曾经经历过?”
艾伦仔细想想,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点头道:“我会打电话叫外面的朋友去查一查罗勒和凯尔的身世,看看有什么收获。”
艾伦“外面的朋友”调查力惊人,当天下午就有了回音。
“难以置信,”艾伦走进囚室,对塔克曼说,“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居然是正确的。”
“那可不光是想象!”塔克曼嘟囔。
“凯尔·席德曼的本名叫凯尔·欧康纳——就是罗勒·欧康纳的那个‘欧康纳’。十岁时因为父母离异,罗勒跟随父亲从爱尔兰来到本国,而他的母亲带着六岁的幼子改嫁,然后把凯尔的姓也改了。”
“——所以他们是亲兄弟?从长相上看,他们可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塔克曼说。
“没错。他们的父母之间有嫌隙,平时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我猜这对兄弟十三年后的久别重逢,应该是在岛城监狱。”艾伦说。
塔克曼继续发挥他丰沛的想象力:“也许就在某一次殴打与欺辱之后?哦,这可真是阴差阳错。我想罗勒回忆起往事,一定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那可是他‘娇弱的’、‘需要保护’的小弟弟,所以他觉得他欠凯尔的。”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口气,紧接着说,“但实际上,他的幼弟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纯良无害。凯尔不让罗勒公开他们的关系,相反,他要维持表面上的剑拔弩张,好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问题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塔克曼一脸认真地问艾伦。
艾伦思考了一下,说:“罗勒罪行累累,这辈子基本没有出狱的可能,但凯尔只是个穷困潦倒的黑客,关个三五年就出来了……我想他需要钱。一笔不会被人揭发的横财,好让他在出狱后衣食无忧。”
塔克曼打了一个响指:“很好,你跟上了我的思维快线——你知道吗,虽然我被关在这里,但我可以想象火星,想着我已经飞到那里——思想可以到达任何地方,没有任何监狱能关住它。”
“除了艺术家外,你还是个哲学家吗?”艾伦哂笑起来,“脚踏实地吧,罪犯,为你的异想天开找出证据。如果凯尔想发一笔横财,那么它从哪儿来?”
塔克曼低头,继续摆弄笔记本上支离破碎的信息,然后用碳素铅笔在其中一个短语上勾出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