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麻袋瘪瘪的,我看见了。”仆妇也怯怯地帮腔。
哼,田小翠遭遇到迎头反击,不高兴地噘起嘴,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忽然,她瞥见月亮门外有一个身影在探头探脑,形貌鬼祟,于是抓起桌案上的茶碗,用力投过去。
“啊哟——”一声惨叫传来,那人被击个正着。
“是谁,出来!”田小翠大喝。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人慢吞吞、不情不愿地走进院子,他是一名文弱清秀的少年,脑袋被茶杯砸破一道口子,鲜血顺脸颊流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铁定邦皱起眉头问。
“……随便走走,路过……”少年嗫嚅着说,神态明显在撒谎。
铁定邦十分不悦,正待驱赶他离开,然而田小翠从旁打岔:“这位小哥是谁?”
“犬子五郎。”
“啊,不好意思。我见有人在门外窥视,以为不怀好意,所以才贸然出手,不成想竟误伤贵公子。万分抱歉,都怪我莽撞。”田小翠连连道歉,话语中却依然夹枪带棒。
铁定邦满腹怒火,又不便发作,只得命铁五郎与诸位大人见礼,然后喝令其退下。言辞间,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非常不待见。
六 五郎的烦恼
铁五郎回到自己的住处,丫环见少爷一脸的血,慌忙上来询问缘故,要去请大夫。铁五郎不耐烦地拒绝,只用清水草草擦拭,包上一块手巾。然后,他独自在屋子里坐着,思绪蹁跹。过了了一阵子,他愈发感觉气闷,于是从后门溜出府邸,前往城南的坊市。
在一所小院子前,铁五郎敲了敲虚掩的门,里面有声音说“请进”。他推门走入,田挽芳正在天井里练功,身体向后倒折腰,弯曲成一百八十度,显露出柔韧的腰肢和丰满笔直的大腿。
铁五郎眼睛发亮,登时精神振作起来。
“来看演出么,还早,”田挽芳直起腰,瞧见少年脑袋上的包扎,吃惊问道,“你怎么受伤啦?”
“不小心磕破了。”
“过来,让我瞧瞧。”
“不用了,小伤……”
“伤口不清理干净会化脓的,我们走江湖的身边常备有特制金创药,很灵验——别乱动!”
田挽芳不顾铁五郎的反对,强行解开手巾,重新清洗伤口,并取出一瓶黑色药膏。她用手指头沾着药膏,在铁五郎的额头上轻轻涂抹。
少年乖乖安坐,享受着温柔的触摸,嗅闻着交织在一起的辛辣药香和美女体香,心醉神迷。他幼年丧母,父亲又异常严厉,因此极少体会过家庭的温情。田挽芳像一个大姐姐,既和蔼可亲又不失威严,自从第一次观看马戏表演后,铁五郎就迷上了她,天天往坊市跑。田挽芳似乎也对他另眼相待,总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上完药,田挽芳一面洗手,一面说道:“肚子有些空落,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来到街边,找了一个小摊子坐下,要了两碗胡杂汤,一个面饼。田挽芳掰开饼,递一半给铁五郎,后者摇头不接:“我吃不了,一碗汤就足够。”
“大男人饭量这么小,真是的。”田挽芳嗤之以鼻。
铁五郎赧然道:“没办法,天生的。父亲也常骂我吃饭像绣花,没点儿男人样。唉。”
田挽芳见他神态抑郁,赶忙改口安慰:“开玩笑啦,是不是男子汉不在吃饭上,要看为人处世。令尊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
“不,他根本是讨厌我——”
铁五郎情绪激愤,大声叫嚷。刚说到半截时,不远处另一个摊位上传来了奇怪的对话,吸引住他和田挽芳。
“咦,居然有卖烤鹿肉串,难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这是赶巧了,前两天有猎户进城卖野味,被我低价收购到。姑娘您买几串尝尝,保准焦香鲜嫩,比牛羊肉好吃许多。”
“真的吗,不是用死猪肉冒充的?”
“……姑娘,你不要侮辱人,我老陈家在坊市上卖了十几年烤肉,县城内谁不称赞货真价实。”
“好吧,相信你,买六串——多买点儿,连晚饭一起吃了,反正不是我掏钱,哈哈哈。”
一个穿绿裙子、甜美俏丽的姑娘,左手提着六串烤鹿肉,右手举着一支糖葫芦,顺街道正中心大摇大摆走来。她身边还跟随着一位愁眉苦脸的帅哥。
“田都尉,为什么又是我请客?”
“罚你。”
“我做错什么了?”
“没做错就是你的最大错误。你知不知道,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时,要故意让对方抓住一点小把柄,占上风,才够绅士风度。你总摆出一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神架势,过于完美,本姑娘看不顺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