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天吃几顿,每顿吃什么?”
“一天三顿,吃的东西则没有定数。通常是乡下庄园养的家禽家畜,每隔三五天送来一批,有时也去坊市上买新鲜猪羊肉。对了,前两天进山打猎抓到三只野鹿,分给了小白一只。”铁定邦不无得意地炫耀。
的确,这白老虎一天吃的肉,相当于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消费了。尤其是鹿肉,因为口感细嫩鲜美,在市场上售价高昂,一斤要数百文钱,铁定邦拿来喂老虎,可见富豪。
田小翠继续往前走,进入老虎栖息的人造石洞。地面平整干净,按规矩,刘老蟹每十天清理一次卫生。
在石洞旁边有一个土坑,是小白的厕所,它训练有素,只在那里拉屎撒尿。坑中积攒下不少粪便,田小翠竟然捡了一根长树枝,蹲在坑边扒拉。虽然老虎粪已风干大半,但毕竟是食肉动物的排泄物,恶臭扑鼻,旁观者无不掩鼻。
田小翠不管不顾,玩弄了老半天,最后还用树枝挑起一块,伸到叶朗面前:“你仔细瞧瞧,能不能发现线索?”
叶朗气得肚子里直骂娘,但与田小翠对上目光,她那幽黑的瞳仁中跳动着光亮,像暗夜的火苗,神秘而幽远。
叶朗心中一动,再打量那块干粪,若有所悟。
田小翠丢掉树枝,满意地拍拍手:“好啦,现场调查完毕,接下来是证人时间。”
五 技惊四座的推理
审讯场地就设在甬道外的中庭,应都尉大人的要求,正当中摆放上一条长案,数张胡凳,模仿成衙门大堂。田小翠毫不客气,大剌剌居中坐下,然后招呼铁定邦和冷枫寒:“二位大人请坐。”
铁冷两人互相望了望,一齐苦笑摇头,说我们站着听就可以啦,田都尉请便。
刘老蟹首先被叫过来,田小翠的兴趣点与之前王捕头大不一样,她对老虎的去向毫不关心,尽挑些无关紧要、稀奇古怪的细节盘问。
“刘老蟹,今天中午喂的什么?”
“四只鸡,三只兔子,都是活的。”
“鸡是什么鸡?”
“啊?”刘老蟹张口结舌,不明白田大人的意思。
“是乌鸡还是白鸡,芦花鸡还是三黄鸡?”
“呃,您说的我不懂,就是三只黑毛的一只白毛的……”
“昨天晚上喂的什么?中午呢,早上呢?还有前天、大前天,小白又吃了些什么?一样样报来,不许遗漏。”
刘老蟹被问傻了眼,急得满头大汗,抓耳挠腮:“这……这我哪记得清……反正都是鸡兔之类,还有几十斤鹿肉——食物从厨房拿的,那边应该有记账。”
田小翠挥手让刘老蟹站在一边,又召唤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仆妇上场。
“你说刘老蟹在虎园内停留约两刻钟,如何确定,难不成当时点着计时香?分明是满口胡言!”
仆妇见田小翠正襟危坐,满脸凶相,而自家老爷和县令大人在两旁侍立,不知她是什么来头,吓坏了。
“小姐……大人有所不知,俺们铁府每天午时初鸣锣开饭,大厨房做好饭后,从前院开始分发,待送到后面差不多要花两刻钟时间。刘老蟹进虎园时锣响,后来他打甬道出来,恰巧赶上厨房帮工来送饭。”
“哈哈哈,果不出本神捕所料,所有的谜团解开了!”田小翠用力一拍桌案,奋然起身,仰天大笑,“真相只有一个,偷白老虎的人就在我们当中——”
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在场诸人,手握紧拳头,杀气腾腾。
铁定邦和冷枫寒原本挺瞧不起这个脑残小丫头,此时不由得心生佩服,不愧为诸葛神捕的弟子,短短片刻,就拨开迷雾推理出真相。叶朗却在心底偷笑,很显然,田都尉又要上演她的拿手把戏了。
“——就是你!”田小翠手指刘老蟹,厉声怒喝。
刘老蟹呆若木鸡,浑身颤抖,一个字说不出来。其他人也震惊无比,铁定邦暴怒,上前挥起钵子大拳头,击向刘老蟹面目。
他这一拳势大力沉,与刚才的耳光不可同日而语,非把老头儿打成脑震荡不可。叶朗急忙伸臂架住,阻止道:“且慢。田都尉,你有何证据?”
田小翠扬起小脑袋,振振有词地说:“这虎园相当于‘密室’,只有甬道一个出入口,除了刘老蟹,其他人都不曾入内。那么理所当然,他就是偷老虎的人。老子在《道德经》中说过一句名言,除去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必然是真相。”
“可偷老虎的具体方法是什么?”
“很简单,刘老蟹先把麻袋中的活鸡活兔倒出来,再把小白装进去,扛在肩上带出园子。”
整个院子霎时间安静下来,人们傻傻地盯着都尉大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胡说八道,小白有五六百斤重,我怎扛得动?”刘老蟹急红了眼,不顾触犯“小姐大人”的威严,愤然反驳,“再说,我出来时麻袋是空的,没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