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人拿出一个黑漆光亮的机器,吉宇一看,是个手提式的摄像机。
“你知道学校那个闹鬼的练舞室吗?”秀人问道。
“知道。”
“我要你拿这部摄像机,替我进去拍些有意思的东西。”秀人不怀好意地把机器递给了他。
吉宇恍然大悟,秀人是要他去练舞室里偷拍舞蹈班女生换衣服,想到章小茜也是舞蹈班的一员,吉宇不由气愤地推开摄像机,但他立刻后悔了。
秀人怒不可遏地抓起他的书包,骂骂咧咧着掷了出去。
响亮的坠地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课本撒了一地。
“你别不识抬举!”秀人威逼道。
吉宇挣扎着要去捡书包,不料被推了个踉跄,左脚一滑,只觉天旋地转,在水泥台阶上滚了好几个圈,最后摔在了自己的书包上。
这个意外状况让秀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还是摆出盛气凌人的样子,走到吉宇脚边,弯腰放下了摄像机,说道:“你最好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以后让‘疯子’跟你玩。”
疯子是秀人那群混混里拳头最硬的,他不但脾气暴躁而且性格古怪,有不少同学莫名其妙地挨过他的揍。疯子家里只有一位年迈的外婆,老师就算去找家长也是白搭,好几次疯子没有钱赔给被打伤的同学,都是秀人借给他钱。除了外婆,疯子最听秀人的话了。
秀人丢下那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吉宇查看着各处伤情,刚想撑起身子,手臂一阵剧痛,卷起袖子才发现手臂已经肿得老粗了。
最近,秀人欺负吉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是吉宇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了。
他忍着痛回到家里,一个字也没和父母提起。
和他们讲又有什么用呢?母亲一定会跑到老师那里告状的,到时所有同学都知道自己是个好欺负的软蛋了。
吉宇觉得自己正逐渐变成以前的寿君,或者说像秀人这样的小混混,在学校里总需要寿君这样一个毫不抵抗的同学,来树立他的威信,自己不幸成为了这个人选的继任者。
这样想来,那个杀死寿君的凶手还真是可恶。
他恨恨地踢了脚垃圾筒。
“怎么啦?”一个纤瘦的身影突然出现。
听到毫无安慰之情的语气,吉宇知道是章小茜,每天吉宇都有意无意地在这条路等着她一起上学。自从她姐姐从学校楼顶跳下来,章小茜的话变得更寡言少语了,那条黑色的皮质手链一直牢牢地戴在手腕上。脸颊上的伤已经痊愈,上次她在姐姐尸体旁昏倒磕到了下巴,那里结了一层细密的痂,在阳光下黑中透红。
“早饭吃撑了。”吉宇想起自己还有蛋挞,翻起了书包,“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这里有吃的给你。”
除了蛋挞,吉宇的指尖还在书包里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是昨天秀人留给他的摄像机。
吉宇迟疑了一下,用书本盖住了摄像机,掏出温热的蛋挞。
章小茜有默契地接过来,一点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蛋挞被一口口吃得精光,吉宇得意洋洋晃着脑袋,近日来的烦恼忧愁顿时抛之脑后。
“今天放学,你不用等我了。”章小茜说道。
“今天要去练舞吧。”
“嗯。会晚些回家,所以你先走就是了。”
“我可以和你一块儿去练舞室吗?”吉宇几乎是脱口而出问了这个问题。
章小茜吃惊地张了张嘴:“你是什么时候对舞蹈感兴趣了?”
吉宇忙解释道:“练舞室这样的地方,一直经过,但从来没进去过,那地方以前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所以我也想去看看。”
经吉宇这么一提醒,章小茜才想起练舞室曾经有人在里面自杀。这对于一个亲眼看见自己姐姐尸体的高中女生来说,实在是个不愿踏入的地方。
“那就一起去吧。”章小茜挠着下巴上开始瘙痒的痂,即使一百个不情愿,舞蹈不能不去练习。
“行。”
秀人的狠话又在吉宇耳畔回响,自己瘦弱的身子,能挨得了“疯子”一拳吗?
做贼心虚的吉宇把装有摄像机的书包往身后挪了挪,生怕被章小茜发现自己去练舞室的真正企图。
吉宇眼睛一亮,问道:“那个,那个,上次为什么说要看看杀死寿君的凶手?”
“只是想看一下同类。”
同类?这个词语让吉宇感到不寒而栗。
“小茜怎么会是那一类人呢!”吉宇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
“你不也和那种人在一起吗?”章小茜朝前方努努下巴。
秀人正双手插兜,屈起一只脚抵在校门边毛拉拉的水泥墙上,一看见吉宇就挥起了手,他手里还拿着一只深蓝色的小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