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士兵一拥而上,本以为恶徒早已是瓮中之鳖,谁知道双方竟缠斗不休。两名恶徒虽赤手空拳,但锋利的长指甲却成了意外凶器。有几个大意的士兵被指甲划伤,伤口深入一寸有余,鲜血汩汩冒出。
池云冷静判断:“不要跟他们近身搏斗,用长兵器击敌。”
很快,长枪招呼上了恶徒。但两名恶徒就如同两个陀螺,原地转个不停,总是敏捷地避开长枪。等士兵撤枪时就猛地一扑,凶狠指甲再次伤敌。
眨眼间一炷香过去了,池云这边非但没有擒下恶徒,却伤了七八人。池云剑眉一条,也加入了战场。
池云双锤一式“乌云盖日”,直轰其中一名恶徒的天门,恶徒猝然斡转身子,如同一只旱地泥鳅滑避双锤。池云再跟进,双锤耍一招“电闪雷鸣”!电光火石之间刺点恶徒胸口。
恶徒这次躲闪不及,只得微侧身子,用肩膀扛下双锤。
“喀”的一声,仿佛肩骨被砸断了。池云刚待松一口气,猛然间发现被铁锤击碎肩骨的恶徒竟没有倒下,甚至没有丝毫退让,反倒双手抱住了一个铁锤,使出怪力往地面一拽。这怪力可怕惊人,池云也被拽向恶徒。
恶徒眸中绿光如同鬼火,锋利的指甲直戳池云双目。池云退无可退,一颗心仿佛落入冰窟。
——莫非我池云纵横沙场十余年,今日竟死于两名恶寇之手?不甘,我不甘心!
耳边响起羽箭破空之声,有士兵在拉弦射箭,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羽箭都射中了凶徒。凶徒怪吼惨叫,舍了池云急速后退。
恶徒在众目睽睽下跑出了蛇虎谷,转眼就没了人影。
“唉!”池云懊悔得一拳砸在地上,尘石飞扬。他万万没想到行凶恶徒竟会如此扎手,这回在大将军面前可是丢尽了脸面。
池云拍散身上的尘土,望了望其他人,乏力地说道:“回营吧。”
天光渐暗,蒙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眼前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他们仿若蜻蜓点水在蒙锐心湖里一触,微波轻荡后就了无痕迹。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有意博无命,阎罗窥双门。
——这难以明了的四句怪言到底暗藏了什么,蒙锐一遍遍问自己,但苦思冥想仍无结果。
正踟蹰间,从长街拐角传来一声声凄楚的哭声,蒙锐剑眉微蹙,快步走了过去。拐角的一户民房门前,有位花信之年的女子正怀抱婴儿痛哭,闻声赶来的邻里朋友询问何事。女子将脸贴在婴儿棉被上,哭音道:“那些恶人押走了井上,他们心狠手辣,井上落在他们手里一定活不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井上!蒙锐眼前闪过天宫一郎阴鸷的笑容,井上是为了帮自己的忙才被抓住。蒙锐又望了眼伤心欲绝的女子,这世上已有太多的骨肉分离了,不能为此再多一宗。
背后的死神轻轻一抖,蒙锐要找井上回来。
重回四海酒楼,蒙锐打听天宫一郎等倭国人的情况。酒楼掌柜还记得蒙锐,热心道:“天宫一郎和相原秀夫是倭国旅商,每年这时候都会来定水做些茶叶、绫罗绸缎的生意。那个井上先前在商船上打杂,后来有了女人就不愿意回倭国了。”
“要知道平头百姓在倭国一点地位都没有,一个打杂的就相当于富人们养的一条狗,狗如果跑了,他们甚至有权抓回来杀掉。唉,简直不把人当人看,这帮该死的畜生!”掌柜咬牙切齿地说。
“天宫一郎在哪里?”蒙锐冷冽目光渐渐收拢。
“这我真不知道。对了,他的商船就停在东城码头,不管他在哪里,早晚都会回去。”
“多谢了。”蒙锐扔下一锭银子,转身走出酒楼。
天色入黑,蒙锐正打算去东城码头。前方小巷忽然间有两条人影闪过,看衣着背影像是倭国人。蒙锐仔细一琢磨,应该就是天宫一郎和相原秀夫。
蒙锐立即追了上去。天宫一郎鬼鬼祟祟在城里转了半圈,才摸到了一座大宅墙外。蒙锐本欲马上现身,但转念一想——这两人神神怪怪肯定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如等一等,待人赃并获再一举拿下。
天宫一郎和相原秀夫嘀咕了一阵,先后翻身进入大宅。蒙锐也跟了进去。
不知是谁人的宅院,庭院楼台鳞次栉比。蒙锐找不到天宫二人,便出了屏门,沿一条小廊往前走。走了没多会儿,遥遥望见前方有一座花楼,上面似有个人。
莫非是天宫和相原?蒙锐来到花楼下,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一条人影直愣愣从花楼坠落,头冲下摔在了花楼前的青石板上,鲜血飞溅,染满了整条青石。
蒙锐急急探了探坠楼人的鼻息,已然毙命。
微微转过尸身,蒙锐一怔,这人他竟然见过——正是城外被一摊鸟屎砸中的锦衣男子。上次见他是被鸟屎砸了,这次再见却是从花楼坠命,正如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倒霉死了。
是啊,真的倒霉死了!
蒙锐收回心神,打量了两眼死尸:从花楼坠下导致其颅骨重创而毙命,衣服之外的双手、脖颈有擦抓伤痕。死者身穿暗花绸袍,脚蹬短马靴,暗花绸袍有巴掌大小的破损。初步的印象也就这些了,但死者身上好似有种奇异的气味,于浓烈血腥味中飘逸而出,说香也不香,说臭也不臭,一时间蒙锐也无法形容,仿佛这气味只存于人的想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