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斯、白珍珠和冯捕头藏身木厂外的小树林子,白珍珠轻蹙蛾眉说:“这个袁力正好十五六岁,也跟胡、刘有仇,但他爹娘并非早亡啊。况且他与那位神秘孕妇能有什么关系。”
冯捕头一怔:“神秘孕妇尚无半点头绪,但这袁力着实可疑。”
“冯捕头所言甚是,但得试他一试。我犹记得凶手杀黄刚时身形夭矫,一眼看去就是有武功的人。如果袁力真为凶手,自当身手不凡。”黎斯看了看冯捕头,冯捕头嗯一声说:“属下明白了。”
滃然多雾的天气,干一会儿活皮肤就像抹了层薄薄的糨糊说不出的难受。袁力扔下今天的第三十根圆木,站定喘了喘气,顺手撩开衣襟让冷风吹吹胸膛。
正在闭目养神的空儿,忽听得嗷呜惨叫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人影纷乱,外头长街上突然冲进一辆失控的马车。瞬间木厂内鸡飞狗跳,马车甩开奔散人群径直朝袁力奔来,车夫惊魂大吼:“闪开,快点闪开!”
袁力动也不动,且等马车冲入五步之内,他先扔飞了身处险地的一名木工。自己身如渡江灵猿避开烈马,凌空扭身落定车辕前段,双手猛地沉力按死马屁股,烈马四蹄狂踏却奈何动不了身,渐渐熄火不再发飙。
“好了不得的力气!”车夫震惊地看着袁力。
“以后看好这等没脑子的畜生。”袁力跳下车辕,轻轻松松往棚里走去。
马车吱呀呀转离木厂。发飙烈马其实是冯捕头所安排,车夫也是有经验的老驾手,目的便是试探袁力的武功。冯捕头紧张地说:“黎大人,你看……”
“袁力方才先一招‘灵猴舟渡’确保自身,再用‘燕子巧翻云’纵上车辕,武功尚可但欠缺稳健,不过他一身神力倒是难能可贵。”黎斯想了想说,“整体感觉跟凶手有所不同。”
“先盯住了他,容后再看看。”黎斯撂下话。
黎斯在北街一时忙碌,南街此时另有一辆马车徐徐驶近一座宅院。
南街沿域闾阎扑地,市井繁华。马车停驻,一个圆肚圆脸的中年男人先下来,回身对车内人小声嘀咕两句,然后畅然欢笑地进了宅府。
圆脸男人并不知晓就在对面巷角,正有个黑影冷漠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将那满嘴白牙咬得咔咔作响。黑影脸肉抽搐,似把控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愫。
“忍耐……义父说不能放纵杀戮……他要告诉我,告诉我。”
黑影语无伦次说了片刻,再抬头,圆脸男人已然入府。
第六章 夜光葫芦籽
亥时,月华冷光,今晚的月色格外清幽。蒋泽水关紧了书房门窗,顿了顿,他走向堂房那幅白胡桃仙的素画前,虔心祈拜,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他做了件奇怪的事——他敲了敲桃老仙的肚皮。
潜伏了两个时辰的黑影终于出动了,他早探过蒋府,轻车熟路奔来蒋泽水的书房。
书房光影摇曳,隐约可辨有一个圆乎乎的矮男人来回走动。
黑影点破朦胧窗,恰好见到蒋泽水停定素画前,再等何时!黑影用刀格开窗户纵身进去。
“蒋泽水!”
蒋泽水猛一个激灵刚欲叫喊,一柄青洌刀锋已抵住了脖子。
“再叫立刻送你去找胡海他们。”黑影声音只有冰寒的肃杀之意。
蒋泽水不敢再喊,也无法喊了。
“下面我问,你说。”刀光映着他煞气的脸,“十五年前在牛牯山将陈芝妹推下悬崖的是谁?”
蒋泽水目泛死灰:“你是陈芝妹什么人?”
“少废话,说!”
刀锋斡转划了一条血口子,蒋泽水恐惧地闭上眼:“我说,我说……推陈芝妹下去的是黄刚,还有胡海和刘凤儿。”
“你没推?”
“推……推了。但那是黄刚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推,就,就把我也推下去。我被逼得没办法了。”蒋泽水眼眶通红,挤出了两滴干涩眼泪。
“你跟黄刚他们一样的假惺惺。”黑影暴喝道,“不准哭,再让我看见一滴眼泪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蒋泽水立即擦干眼泪。
“我再问你,云涧中掐死陈芝妹又是谁?”黑影胸口鼓动,仿佛紧张。
“什么云涧?陈芝妹不是摔死了!”蒋泽水满脸茫然地望着黑影。
黑影怒不可遏把蒋泽水踢到墙上,又一脚踩住胸口怒问:“快说,谁掐死了陈芝妹!快点告诉我!”
黑影脚如巨石。蒋泽水渐渐透不上气来,一张胖脸涨成了酱紫色。
“我真不知道啊……饶,饶命……”蒋泽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