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名字中,出现了“杰森·贝辛格”,他的名字出现在“机枪手”这一职位的后面。
2月13日(1944年),晴,傍晚有小雨:
我对贝辛格中士这个人印象很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面貌。我从未见过一个伤得这么重还留在战场的人,每个人看到他都觉得他应该回家了,他的伤会激起旁人对战斗的恐惧,他让他们看到战斗可能会有的下场,但我想那并非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对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恐惧。而贝辛格中士就这样时时在我们身旁。
2月16日,风,小雨:
他们居然安排我和贝辛格住同一个帐篷!这不公平!难道就不能让贝辛格独自去住一个帐篷吗?气象员就是这样的。我向他们提出了抗议,可他们居然说:假设贝辛格到其他地方去,那你的帐篷不就空出来了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一个人住一顶帐篷?岂有此理!他们只不过仗着我是这里年纪最小的!”
2月17日,阴雨:
现在人人见到我都说:嘿!和贝辛格住一起晚上做噩梦了没有?他们是在开玩笑,但听到这种话,我反而开始为贝辛格中士感到愤愤不平。我不再像昨天那样生气了,因为就在昨天,我以为贝辛格中士一定是个难以相处的怪人的时候,他走过来主动和我握手,还免去了我的敬礼,他说:不必在乎这些,你盯着我脸上的伤看也不会冒犯我,如果你想提问随时都可以。之后他还说:很高兴认识你阿特,希望我们都能尽职尽责,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平安返航。
3月2日,晴:
天啊,贝辛格中士今天可真是露了一手,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们在靶场练习打飞靶,贝辛格中士的命中率高得吓人,后来他们抛出了双向飞靶,他竟然也靶靶都不脱手,真是真人不露像。后来,中队里著名的神射手奎泽尔少校,亲自上场,两个人暗暗较起劲来。这场比赛实在精彩,我们都险些忍不住在场外下注了。
3月20日,晴,微风:
在天上飞是什么感觉?是自由,以及对同伴的信任,我信任我们的飞行员,我们的副驾驶,我们的通讯员,尤其是,我很庆幸杰森·贝辛格与我们在同一架飞机上。我甚至感觉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这么想。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执行飞行任务,一旦真正进入战场,你就会发现原本在地面上的那些琐事,到了天空中再想,是多么微不足道。今天我亲眼看着一架飞机被打下去了,它像个巨大的火球一样翻滚着,一头扎进海里,几乎没有碎片浮上来。我们的机组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摆脱一架零式飞机的纠缠,一梭子弹从舱底射了进来,离我站的地方只有一臂之遥,但它却击中了机翼,我听见机长在耳机里大喊:所有人快背降落伞包!好在有贝辛格,他在对讲机里告诉我们这点损伤对机翼算不了什么,让驾驶员稳住,机枪千万不要离开自己的岗位。最后,那架零式终于知难而退了,他怎么会想到我们这架飞机上大部分其实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呢。感谢杰森·贝辛格,降落后我们都狠狠扑住了他。
4月8日,天气糟糕透了:
他们为什么不给贝辛格晋升?叫我说这简直不可理喻!他们好像把他忘掉了,就当他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每当晋升就把他跳了过去,太不公平了!
5月30日,大晴天:
我们打下了一架零式!记一功!庆祝一下!喝酒去!
6月17日,晴:
这事儿怎么又发生了?司令部又增加了飞行次数,每人提高到了四十五次,原先还是三十五次。我看到有人已经完成了四十次飞行任务,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家了,结果命令一下来,他还得再飞五次,说不定这多出来的哪一次,就会让他一命呜呼了。其实我也一样?
7月7日,雷雨云逼近了,晚上可能要下大雨:
今天我正在挖壕沟时,忽然听说贝辛格和奎泽尔少校打了起来,我不相信,但他们说是真的,“贝辛格和奎泽尔在打架,他们缠在一起打得可凶了,就像两条野狗!”,这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扔掉铁锹跟着他们跑了过去。但是当我赶到时,已经结束了,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谁也说不清他俩为什么打架,此前从没有人看出他俩有什么交集。据说奎泽尔冲贝辛格大嚷:离我远点儿,你这个该死的丑八怪!然后贝辛格就出手揍了他。
7月8日,大雨:
贝辛格没有回来,我觉得在打架方面,他大概不占什么优势,昨晚他可能住在医疗室了。不知道为什么,上校下令禁止所有人去看他。
7月11日,雨:
奎泽尔少校被调走了,今早他们专门派船来接他。我担心他们会给贝辛格什么处罚。贝辛格是下级,又是最先动手,为什么调走的会是少校?
7月14日,阴天,时有小雨:
贝辛格回来了,流言传开了,那些都是无耻的毁谤!贝辛格不是什么受诅咒的人,他不会害死我们任何人!贝辛格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应该欢迎他归队。
8月26日,暴雨将至,但海上风和日丽:
迄今为止,我已经完成了二十三次飞行,真是不可思议,我还活着,不过这个数字尚不足以拿出来说事儿,因为今天接到上级命令,飞行次数再次提升了,有人已经飞满了四十五次,这回他得再多飞十五次了。大家都怨声载道。除了贝辛格,他从没抱怨过,就连私下里也没有,我猜他完成作战飞行任务的次数,可能已经超过空军里的任何一个人,可能吧。
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