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点。”陆烧云把他的账簿扔到了桌上,柳回春盯着那封面看了许久才开口:“钱我全捐了,给了圣慈孤儿院,匿名捐的,每月十六号会塞一个信封进院长的办公室。”
“为什么匿名?”
“请问……这笔钱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自被捕后,柳回春第一次用近乎咆哮的口吻和陆烧云对话,不是因为自己身陷囹圄,不是因为自己遭受的种种质疑,而是为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钱。陆烧云隐隐觉得他抓住了柳回春的一个命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加以挖掘,他或许就会精神崩溃,将整个犯案过程全盘托出。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可以等指派给你的律师出现后再回答。”
柳回春闷声问:“你们找了律师?”
“按照流程指派的,最好别抱太大的期望,通常……”
“这事情是不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还行吧,上了报纸和电视。”
柳回春垂下了手,他不说话,陆烧云还在琢磨要怎么继续盘问那笔钱的事时,路易从外面进来了,他同陆烧云耳语道:“药物调查出来了,有三种药物,一种是抗抑郁药物,另外两种主要用来治疗幻觉型妄想症和精神分裂型妄想症,是比较常见的抗精神疾病药物。”
柳回春也看到了路易手上的药盒,他看着这两个站在阴影里的警探,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服用这些了。”
路易笑了下,扔下药盒,撑着桌子道:“所以你才旧病复发,分裂出了一个甄玛丽,妄想珍妮弗是你的女友,对她不停纠缠?”
柳回春没有退缩:“布克市的劳伦斯医生,中央大道56号顶层的劳伦斯心理诊疗所,那里有我的病历。”
“所以你确实有妄想症。”陆烧云挑起半边眉毛。
“我发誓甄玛丽不是我的幻想,那个咖啡馆的女侍应也不是幻觉,甄玛丽绝对有问题!她说她会找到我办理这单委托,是因为她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广告,可我从没在报纸上登过广告!”柳回春再次强调,“她不是我的幻觉!她真实存在!”
路易对陆烧云比了个脑子有问题的手势,柳回春握紧拳头锤了下桌子:“我没有杀人!”
路易这时又扔出了叠资料:“那弗兰克呢,那个在福利院欺负过你的弗兰克,六年前,死在布克市郊外森林里的弗兰克呢?”
陆烧云眉心一颤,这事他倒完全没听说过,路易继续说:“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起案件没有留下任何资料,可年轻人,你没想到弗兰克的未婚妻在看到你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后,打电话来向我们提这件案子吧。六年前的夏天,你一个电话把弗兰克约到了布克市郊外,之后弗兰克音讯全无,再被人发现时他的尸体已经在森林里开始腐烂,身体一半被野兽吞进了肚子里!”
柳回春不作回答,他沉默着闭紧嘴巴,陆烧云拦下路易,把他拉到了外面说话,问道:“弗兰克又是怎么回事?”
路易整整衣服说:“还没来得急和你说,刚才接到的电话,我已经给布克市那里留言了,想要找找有没有对当时这起案件有印象的警探。”
路易话音才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冲陆烧云甩了个眼色,原来电话那头正是当时前往布克郊外处理案件的警探吉米。
根据吉米所说,当时在弗兰克的身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发现了最后一通电话联络人正是柳回春,他们便立即找了柳回春回来问话,柳回春声称自己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可当时他手背上有两处抓伤,这已经引起了他们对他的怀疑,而在对弗兰克的遗体进行解剖时,法医在他的指甲中发现了柳回春的皮肤组织。答案呼之欲出,而就在控告即将实施时,柳回春的律师却带来了一纸精神鉴定,证明他的委托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妄想症,而调查这起案件的警探,包括吉米都被派往别处,案件被迫搁置,更没留下任何资料,弗兰克被害案不了了之。
陆烧云听后说:“六年前是弗兰克,现在轮到了珍妮弗……”
路易道:“他的嫌疑非常大,这次可再不能让他逃脱了。”
“很奇怪,他一个孤儿,无亲无故,哪里有这么大能力在案件追查到关键时,把负责案子的警探调走,把所有资料压下来?”
路易猜测道:“该不会这小子其实是某某大人物的私生子?”
陆烧云哼笑了声,两人正打算再回去审讯室,那边厢却见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气势汹汹朝他们走过来,打头的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礼貌地朝陆烧云和路易伸出了手:“两位警探好,鄙人是柳回春先生的代理律师肖。”
陆烧云和路易面面相觑,谁都不相信,那个住在地下的邋遢小子,竟然请得起这么体面的律师,肖微笑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说:“亚当·克里克,男,已婚,45岁,育有一儿一女,红河公司高级业务经理,于十一月三号于家中失踪,至今未归。”
路易不解:“什么意思?里面关着人的人可不叫亚当。”
肖保持微笑:“亚当曾与珍妮弗维持过一段长达三年的地下情,两人于一年前分手,而亚当却对珍妮弗纠缠不休,甚至用假名租下了她公寓楼对面的公寓,更别提跟踪,寄送匿名信这种事了,哦对了,有人刚才在唐人街看到他出没,我想你们或许会对他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