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显然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回过头来,目光闪闪地问另一个人:“迪兰你呢?”
“我么?”迪兰在心里回忆那颗南瓜钻的璀璨光芒,“我大概会给他三百万。”
2014 澳大利亚 墨尔本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萨拉和迪兰去电影院约会,回来的时候迪兰用从同事那里借来的摩托车载着萨拉在下城区兜了会儿风。
迪兰的车技不错,回家的时候一个漂亮地甩尾,把车停在楼下破旧的小院子里。
这一幕恰巧被老汉克看见了,他走过来特意叮嘱两人:“下雨天骑车不要骑这么快,太危险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大概说了有几十遍。迪兰和萨拉手牵着手,赶紧逃进了公寓。
迪兰问:“他怎么了?”
萨拉笑着说:“哦,你来得还不够久,没听过那个打火机的故事吗?”
迪兰问:“什么打火机?”
萨拉回答:“就是银色的那个,他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面,时不时要拿出来炫耀一下的。”
迪兰记起来了。
萨拉接着说:“这个故事我听了都快有几十遍……据说是几年前,也是一个雨天吧,他那会儿还住在北部的塞莫萨特呢,去超市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座人行天桥,有个年轻的巡逻警骑着机车撞破天桥的栏杆冲了下来,摔落到地上翻滚了十几米,当场就死了。那会儿旁边没有人,他就跑过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拿——结果就捡到了这个zippo,那个死掉的倒霉家伙死之前紧紧地把它握在手里,老汉克抠了半天才抠出来呢。”
迪兰听得出了神。
萨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然后他逢人就说下雨天千万不要骑车,容易死掉。”
迪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说:“放心吧,我会活得比他们都要久。”
2005 爱丁堡
【Tis time the heart should be unmoved】
好景不长。
六个月之后,IB考场上,迪兰接到了一个电话。
瑞恩和养父母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夫妻俩当场死亡,瑞恩被养母死死地抱在怀里,只有些轻微的擦伤。
他再也顾不得考试,从考场里冲出来,赶到医院。
克拉克赶到的时候,两兄弟靠在一起,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睡着了。
从那以后,克拉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迪兰,只知道他放弃了考试,开始找工作。
瑞恩的养父母都出生在很普通的家庭,没有什么积蓄,也没有什么亲戚,这么一来,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没办法照料,更别说学费了。
克拉克几次试图帮忙,都被迪兰断然拒绝了。
“你还有妈妈和妹妹需要照顾,啊,对了,还有杂货店,”迪兰说,“而我只有一个弟弟,放心吧,我能把事情办好。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我会来联系你的。”
克拉克觉得自己真蠢。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可是他当时却没有听懂,还傻乎乎地等着对方的电话。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等到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迪兰已经从姑妈家搬走了,连瑞恩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懊悔不已,但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每天走过同一片街区,同样的商店,看相同的几只猫打架,下班的时候就和同事去喝几杯,晚上回去吃妹妹做的热腾腾的饭菜。
而迪兰这个人,好像已经慢慢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直至某一日,那几年分销给他们毒品卖的盖斯先生死了,克拉克看到了追缉逃犯的新闻,在监控录像里又一次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好友。
他还是那样的英俊,衬衫上面都是血。对着镜头,好像还笑了一下,踉跄地走出了镜头。
他明白,他的老朋友,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又走回了那条崎岖之道。
2014 墨尔本
【the hope,the fear,the jealous care】
萨拉百无聊赖,竟然破格研究起男人的背影。
迪兰背对她躺着,肩膀略微有一点窄,背脊还算宽阔,脊椎痕迹很深,腰十分的细,马马虎虎盖着毯子,手摊在一边。
外头老汉克在走廊上抽着烟,浓郁的烟草味道飘到房间里面,带点暖意。
旧街区被遮蔽在周围的高楼大厦下,月光始终不甚清晰,靠几盏装帧精致灯光却昏黄的路灯维持,那暧昧的颜色照进卧室里,可以清楚看见柔软的被榻陷下去的两个人影。
她看看迪兰的背影,他的肩头好像颤动了一下。
她的手在他手边不到五公分,等要伸出手去的时候,却犹豫了,背过身去,用被子裹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