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想跟他说,谢谢你。
2006 爱丁堡
【Those smiles unto the moodiest mind】
迪兰不见了。
他带着从毒枭盖斯那里抢来的钱,从这个他长大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瑞恩是个坚强的孩子,他没有倒下,而是每天坚持去上学。
他的账户里,每个月都会存进一笔钱,几经辗转,根本无法查到来源。数目不大,但够生活与学费的支出。
克拉克有时候会去看看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总是不能像以前一样亲近,也许是因为迪兰不在了。
这一年暑假的时候,克拉克发现瑞恩偷偷跟人家飙车、学枪,打架还受了伤。他大发雷霆,将瑞恩揍了一顿。
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克拉克收到了一条匿名短消息。
“我拿走了那个枪套,告诉瑞恩,别来找我。”
他没有回复。
然后又收到了第二条。
“你也不要来。”
他还是没有回复。
第三条短信接着来了。
“戒烟吧,克拉克。”
他将这几条信息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一条一条地删除。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会把迪兰找回来,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
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年的圣诞节,瑞恩失踪了,第二年春天,克拉克也离开了英国。
2014 墨尔本
【the sword,the banner and the filed】
听到新闻的时候,萨拉居然很平静,好像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迪兰从一所银行里抢走了一大笔钱。同七年前一样,被打劫的是commonwealth bank,上次在塞莫萨特,这次在最南面的墨尔本。
上次是前男友,这次是现男友。
新闻里反复播报着:“罪犯仅一名,已逃逸。”
暴雨肆虐,第三天的晚上,已经过了午夜,有人敲窗。
萨拉打开窗,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爬在台阶上,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个地址,已经模糊,所幸还能辨认。
萨拉问,谁叫你来的?
小孩擦擦鼻涕说,有个叔叔要请你吃糖。
萨拉拿着纸条怔了半晌。
那是附近一个废弃的工业区。
萨拉去见迪兰的那个晚上,迪兰坐在钢筋脚手架下,向萨拉伸出了双手。
他的右手紧紧抓住一个麻袋,居然没有湿掉。
青年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滴着水,然而他伸出手,怀抱十分温暖可靠,他想要给她看麻袋,还有麻袋里的三百万债券,手却被她死死按住。
萨拉完全顾不上别的,她搂着抢劫犯,咬着嘴唇不停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算镇定,问:“冷吗?”
女人摇头,手不肯放松。
他被抓紧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笑了,手指插进她浓密的黑发,竭力将她抱紧。
“我拿到了三百万,那个人许诺了你而没有办到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他微微扬起脸,脸颊贴在女人的额头上,“你愿意忘记那个叫瑞恩的混蛋,和我走吗?”
萨拉抓着他的手,只有不停点头。
2014 墨尔本
【the life-blood track its parent lake】
有句俗话说,童话难以长久,绚烂归于平淡。
第二天他们便迅速定好了机票,收拾完行李,早饭是迪兰亲手做的番茄汤。
迪兰坐在桌子这一头,看那边的女人用勺子舀起番茄汤,吃一口,被烫着,然后皱起了眉头。
那眉间的微小的褶皱,代表着丰富的感情,他曾经坐在桌子的那一头,同样被烫着,同样孩子气地皱眉,现在却只能看着,然后羡慕个要死。
2014 墨尔本
【why live?】
凌晨的时候,他们偷偷溜出了这个街区。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除了老汉克。
老人显然知道了些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那个打火机,放在了迪兰的手里。
“一路顺风。”这大概就是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去机场的路上,萨拉有些兴奋,不停地在提问。
“纽约很大吗?”
“你没去过?”
“没有,”她语速很快,声音愉悦,“以前只待过萨默塞特,这个岛的最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