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进那小子有什么能耐你不清楚?他最厉害的就是有官府背景,若不用他的官府背景,要他入伙干什么?”霍雁小声道,“而且,我们之前找老牛弄了那么多官银,只有和官府打交道才用官银嘛。”
“你还真聪明。”杜郁非若有所思道,这想法的确合理。
“来嘛,你今晚到底想不想嘛?”女人看他走神,娇嗔道。
“不是不想,但刚受了伤。”杜郁非苦笑着,指了指边上带血的手帕,“刚才还在咳血。”
“啰里啰嗦,其实就是不想呗。”女人叹了口气,央求道,“算了,那我睡你这儿,好不好。看过那盏鬼灯后,我不敢一个人睡。”
杜郁非心里叹了口气,这要是被罗牙儿知道,那如何得了。但他现在的身份是胡长街,于是轻轻挪开半张床的空间。霍雁哪管那么多,直接搂住他的腰,手就滑了过来。杜郁非无奈,只能靠着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探消息,另外考虑着怎么将女人打发回舱。
忽然,林曌忽然在外敲舱门道:“胡子,准备下船。”
杜郁非和霍雁同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紧张感,“下船?”杜郁非低声问。
“我们北上!”林曌道,“只有现在下船,才能摆脱那些和尚。”
北上!做名震天下的大事,而且和官府有关,难不成是要去京城?杜郁非暗自琢磨。霍雁知道老大要挨个通知,小心翼翼从另一边船舷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献上一记香吻。杜郁非不由苦笑,这一路上还有不少日子,怎么躲得过这个麻烦精呢?
上岸后,他们兵分两路。老头子宇文焕和霍雁一组,“胡长街”、林曌、石进一组,北上去京城。尽管仍不知之后具体目标是什么,但能避开霍雁,杜郁非毕竟是松了口气。
(四)
“杜哥一路北上,如今已到天津,目测他们是要去京城。”袁彬拿着快马递来的密文,扫看地图道。
于谦问道:“杜大人如果知道林空儿要去京城,何不提前告知,也好让我们事先布置?”
苏月夜笑道:“林空儿是个狡猾多疑的人,他每次召集的队伍里都有新人,所以很难说会不会放烟雾,即便去京城是真消息,杜哥也不希望我们提前布置打草惊蛇。”
于谦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其实我们已经做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严阵以待,等候明空帮到京师一叙。”苏月夜微笑道。
“你说他每次做的事都很隐秘,为何经常换新人呢?”袁彬问。
于谦道:“这说不好,有新人在组织里,所有人都会保持警惕,而新人为了留下,也会更努力的表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也许他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这次的新人名叫石进,于大人有了解吗?”苏月夜问。
“狼公子是山东道上的大盗,和各地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谦笑道,“这几年我盯着林曌,对各地的盗贼多少有些了解。”
苏月夜笑道:“于大人这是要抢刑部的饭碗啊。”
于谦发现心情苏姐儿心情不错,却又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带着疑问望向袁彬。
袁彬道:“我们这几日深入调查了明空帮和胡长街,胡长街与霍雁有露水情缘,想必杜哥这几日正为此头疼。想到杜哥应付这种场面,苏姐儿就异乎寻常地开心。我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心态,本以为她应该吃醋才对。”
“吃醋这种小孩子的事,只有罗牙儿会做。”苏月夜微笑说了一句,其实她幸灾乐祸的是罗邪知道后的表情啊。
于谦微微皱眉,然后居然很快领悟了,心有戚戚地对苏姐儿点了点头。
“对了,杜哥之前送来的那件物品的草图,查到来历了吗?”袁彬问。
“若不是杜哥注明了镇魂二字,还真不好查。但饶是如此,我也在一本很杂的旧书里看到了这件物品。”苏月夜道,“油灯的样子大约就是这样,没有其他注解,只有‘七星镇魂,阴阳有准’这八个字。”
七星镇魂,阴阳有准。于谦打量着草图,心里道:“好像哪里听过。”
袁彬道:“只要到京城,就是我们锦衣卫的地头。杜哥一进城我们就会知道,然后直接把暗桩布到他们近处去。就不用像这样每天焦急等待了。”
辗转二十多日,明空帮的这些人终于在京师聚集。
杜郁非和石进嘻嘻哈哈地来到屋内,那架势着实让那么多天没见他们的宇文焕和霍雁吓了一跳。这二十多天里,这两人从仇敌变为酒友,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原来石进的祖上是开国的侯爷,尽管靖难之后各地的官僚换了一大批,仍旧有许多亲朋故交,在各种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位置上。他的基地一个是京师,一个是济南府,主要就在这两条线上捞钱。明空帮如今在京师落脚的宅子,也是由他安排的。
林曌微笑道:“我知道大家一直好奇我们来京师做什么大事,我马上就会告诉大家。”他将桌案上罩着的幕布落下,露出一座彩泥筑塑的城池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