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晚了,芦苇丛后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是个男人的声音:“谁?”
骆小玉攥住曾小玉的手腕,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跑……”
更敲二声。
庆来客栈跑堂的陈阿周熄灭了水烟管,放到门板背后,接着起身拿起炭炉上烧开的水壶。雨这么大,楼上的客人也都安歇,店里没人走动,外面也不会有人来了吧?陈阿周想着,便端着竹竿去挑门面上的灯笼。
看门狗围着他的腿边来回不安地走动,发出“呜呜”的叫声。忽然几个披着蓑衣、斗笠的男人,从黑暗中急步走来,陈阿周随声应道:“客官,住店吗?”
“住……”其中一人张口想说什么,但旁边的人打断他:“刚才你可曾看到有人从这里过去?”
“有人过去?没看见,大概什么模样?”陈阿周疑惑地问。
“两个女孩子,我们家的孩子,跑出来就不见了。”那人道。
“女孩子?”陈阿周更觉奇怪,“这么晚了,别说女孩子,男孩子也没看到啊。”
“算了,另外再找找去。”几个人担忧地互相嘀咕,说完匆匆又走了。
三、追人
两人沿着山冈往高处跑了一段,天空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来。
没了灯笼根本看不清路,两人几番要摔倒,幸得相互扶持,勉强跑出一段距离。身后数丈开外,无声地跟着几个男人的身影,不必问也知是歹人。
“堤坝后面就是庆来客栈了……”骆小玉气喘吁吁地提醒曾小玉,“那里肯定有人……”
“嗯。”曾小玉已经淋得落汤鸡一样,头脸满是雨水,每一步都在打滑,哪里还认得清方向。一道惊雷在乐善亭上方炸开,眼前瞬间彻亮,这当口出现了条岔口,一条继续往上行,另一条靠左,在被踩平的芦苇之间,隐藏着一条折回的小路。
两人的脚步一顿,相互对视,当下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趁着雷电过后振聋发聩的黑暗,她们立即掉转方向进入那条旁折的小路。
两人藏在草丛后的树干后面,那些人果然没有发觉,继续往上走去了。
两人这才倚靠树身慢慢滑坐下来,略喘口气。
“怎么办?那些人肯定在做什么坏事,结果被我们撞见了。”骆小玉抚着胸口。
“可是刚才他们没说什么啊,你就带着我乱跑?”曾小玉摇摇头。
“打雷的时候,我正好看到那人手里有刀!”骆小玉急得一把攥住曾小玉的手,“我看见他不作声就拿着刀过来,所以才叫你跑啊!”
曾小玉惊出一身冷汗:“那咱们回坊里喊人过来?”
“只能这么办了。”骆小玉说时已经探出身去张望,“快走,他们好像朝庆来客栈去了。”
两人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沿来时路回到乐善亭附近时,江中那艘船即将临岸。
天空雷声停歇,雨势渐见小了。
两人迎着雨继续往禹门坊的方向赶路,好不容易,终于能看清禹门坊临江的台阶,就近一些的江畔沙滩上,搁着几只渔舟,有人在举灯走动。
两人如看到救星一般,跑上前去。那渔民似也立刻发现她俩,连忙迎了过来。
“你们快去乐善亭看看吧……”曾小玉朝为首的一个比划方向。
“不急不急,慢慢说。”那人将灯靠近过来,惊讶得张大口,“你们不是曾家和骆家的两位小姐吗?”
“诶?你是那个陈大头吧?”骆小玉也认出这个长相有点憨胖的年轻人来。
“你们快带人去看看吧?乐善亭那边,有人拿刀追我们!”曾小玉顾不得寒暄,急忙道。
“来,先围上。”陈大头将身上的蓑衣斗笠解下来,又催促旁边那人到渔船上拿来另外一套,“两位小姐赶快穿上!穿上!”
随后,他转身拿起大棒子,跟身旁的人说:“我就说夜里出来巡视,说不定能找见害我哥的人,果然有异状!”
“对,说不定马上就跑了!”曾小玉急切道。
“是哪里?麻烦你带一带路?”陈大头端着大棒,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走!”
骆小玉愣了愣,曾小玉已拉着她迈开脚步,连声招呼:“这边!快来!”
众人提着两盏风灯,由二人带路,朝乐善亭方向走到一半,恰好与方才几个人狭路相逢。
带路的曾小玉惊得住了脚步,连忙拉着骆小玉想闪到陈大头身后,没曾想一回头就听见陈大头用阴沉冷酷口气道:“你们几个,要不是我先有预计,怕是这回就惊动禹门坊的人了!”
曾小玉一时没回过神来,身边骆小玉紧紧一捏她的手:“坏了,他们是一伙……”话说到一半,就想拽曾小玉逃跑,但几个大男人立刻围拢上来,拦截住所有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