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么,我那些倒楣的病人现在可怎么办呢?您为什么要把我带来哟,叶果尔·叶果雷奇?唉!”
医师叹口气,搔搔后脑壳。猎人们见到头一片小树林,就把车赶过去,下了车,开始商量:该谁往右走,该谁往左走?
“你们看怎么样,诸位先生?”涅克利契赫沃斯托夫提议道。“由于有一条规律,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叫做自然规律,那就是野禽反正跑不掉,我们总归打得着。……嗯。……野禽反正跑不掉,诸位先生!那我们就先吃点东西提提神!喝点葡萄酒啦,白酒啦,吃点鱼子,……鲟鱼肉什么的。……喏,就摆在这块草地上!您认为怎么样,大夫?这一点您比谁都知道得清楚:您是大夫嘛。不是该吃点东西提提神吗?”
涅克利契赫沃斯托夫的提议被大家接受了。阿瓦库木和菲尔斯铺开两块毯子,把一些袋子放在毯子四周,袋子里装着纸包和酒瓶。叶果尔·叶果雷奇动手切腊肠、干酪、鲟鱼肉,涅克利契赫沃斯托夫拔酒瓶的瓶塞,曼热切面包。……猎人们舔着嘴唇,懒散地坐下。
“好,大人!喝一小杯吧。……”
猎人们开始喝酒吃菜。医师立刻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喝下去。万尼亚学他的样,也喝一杯。
“不过要知道,这个地方看样子有狼,”卡尔达莫诺夫斜起眼睛瞧树木,深思地说。
猎人们思索一下,议论一阵,过了十分钟光景,一致断定这儿大概没有狼。
“怎么样?再来一杯?咱们喝吧!叶果尔·叶果雷奇,您发什么呆呀?”
大家又喝一杯。
“年轻人!”叶果尔·叶果雷奇对万尼亚说。“您在想什么?”
万尼亚摇摇头。
“不过当着我的面你倒不妨喝点,”将军说。“背着我,你可别喝,当着我的面呢,可以喝。……稍微喝点吧!”
万尼亚斟满一杯酒,喝下去。
“怎么样?喝第三杯吗?大人,……”
大家喝下第三杯。医师已经喝了六杯。
“年轻人!”
万尼亚摇摇头。
“喝吧,安菲捷阿特罗夫!”曼热用爱护的口气说。
“当着我的面你可以喝,背着我可别喝。……再略微喝点吧!”
万尼亚就喝了。
“今儿天空为什么这样蓝?”卡尔达莫诺夫问。
猎人们思索一下,讨论一阵,过了一刻钟,一致断定:今儿天空为什么这样蓝,原因不明。
“兔子,……兔子……兔子!!!捉住它!!!”
山冈后面出现一只兔子。有两条看家狗追上去。猎人们跳起来,拿起枪支。兔子飞也似的跑过去,窜进树林里,吸引着两条看家狗,音乐家和别的狗一齐追上去。白费劲想一
下,怀疑地瞧瞧将军,也跑上去追兔子。
“好大的兔于!……要能捉住才好。……我们怎么就……把它放跑了呢?”
“是埃可是这个酒瓶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酒。……大概是您没喝吧,大人?哎哎哎。……原来您是这样?不行埃”大家又喝下第四杯。医师却已经喝了九杯,使劲嗽着喉咙,往树林里走去。他选好最大的树荫,在草地上躺下,把上衣垫在脑袋底下,顿时鼾声大作。万尼亚变得懒洋洋。他又喝一杯白酒,然后开始喝啤酒,这才打起精神来。他跪在地上,把奥维德⑤的诗背诵了二十行。
将军发表议论,说是拉丁语很象法语。……叶果尔·叶果雷奇同意他的见解,并且补充说,要研究法语非了解很象法语的拉丁语不可。曼热不同意叶果尔·叶果雷奇的见解,说这儿不是讨论语言的地方,因为这儿坐着数理教员,又摆着这么多酒瓶。他还补充说他的枪以前很贵,现在找不到好枪了。……“喝第八杯吧,诸位先生?”
“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得了吧!您这是什么话?八杯就算多?!可见您从来就没喝过酒!”
他们喝下第八杯。
“年轻人!”
万尼亚摇头。
“得了!来,拿出军人气概来!您的枪法很好嘛。……”“喝吧,安菲捷阿特罗夫!”曼热说。
“当着我的面你就喝,背着我可别喝。……再稍微喝点吧!”
万尼亚把啤酒放在一旁,又喝下一杯白酒。
“该喝第九杯了吧,诸位先生,啊?你们觉得怎么样?我受不了八这个数目字。我父亲费多尔,……不,伊凡……就是在八号那天死的,叶果尔·叶果雷奇!斟酒!”
大家喝下第九杯。
“天气真热呀。”
“是的,很热,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喝第十杯!”
“可是……”
“管它天热不天热!我们,诸位先生,要向自然界的力量表明,我们不怕它!年轻人!您来做个榜样。……您把舅舅比下去,让他坍台吧!什么天冷天热的,我们一概不怕。
……”
万尼亚喝下一杯。猎人们喊着“好哇”,都学他的样,也喝一杯。
“这样很可能中暑呢,”将军说。
“不会的。”
“在我们这儿的气候条件下……这种事居然不会发生?哼……”“这种事常有。……我的教父就是中暑而死的。……”“您认为怎么样,大夫?在我们这儿的气候条件下会中暑吗,……啊?大夫!”
没人回答。
“您以前治过这种病吗,啊?我们说的是中暑。……大夫!
咦,大夫哪儿去了?”
“大夫在哪儿?大夫!”
猎人们往四下里看:医师不见了。
“大夫上哪儿去了?无影无踪了?好比蜡遇上火,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