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用他的薪水支付,季莫菲·谢苗内奇?”
“薪水够吗?”
“不够,季莫菲·谢苗内奇,”我发愁地回答道,“鳄鱼主人最初吓了一跳,唯恐鳄鱼会胀破肚皮,后来他看清一切都很顺利,于是便神气起来,由于能把参观费提高一倍而乐不可支。”
“也许会提高两三倍呢!观众马上会蜂拥而来,展出鳄鱼的人全是机灵鬼。何况还没到大斋期,人们正想寻欢作乐,首先要让伊凡·马特维伊奇用个假名,叫他不必着急。也可以让大家都知道他正待在鳄鱼的肚子里,可又不是来自官方消息。这么一来,伊凡·马特维伊奇甚至会处于一种特别有利的地位,因为大家都认为他已经出国了。要是有人说他在鳄鱼肚子里,我们就表示不能置信。这就可以把事情掩饰过去。关键是——要让他等等再说,他干吗要这么着急呢?”
“嗯,不过要是……”
“别担心,他的身体结实得很……”
“嗯,那么以后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好,不瞒您说,这件事可是复杂透顶。难以揣测,而且最糟糕的是至今没有先例。要是我们有过先例,就可以想个办法循例处理了。既然如此,怎么能马上解决呢?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事情只好拖一阵子。”
一条妙计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
“能不能这么办?”我说,“既然他待在怪物的肚子里是命该如此,他能够维持生命也是天意使然,那么能不能替他递个呈子,请求按上班对待呢?”
“嗯……除非按休假论,不要薪水……”
“不,能不能薪水照发呢?”
“什么理由?”
“算是出差……”
“出什么差?去什么地方?”
“就说到内部去,到鳄鱼内部去……这么说吧,去进行考察和就地研究各种情况。这自然是件新鲜事儿,但它是进步事物,同时还可以表现出对启蒙事业的热心……”
季莫菲·谢苗内奇沉思起来。
“指定一名特派官员,”他终于说道,“到鳄鱼内部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我个人认为,这事荒唐得很。编制上不许可。再说到那种地方能执行什么任务呢?”
“比方说,为了在生物体内部就地对其特性进行切实的研究。当前很时兴自然科学,还有植物学……他可以住在那里,根据情况……对,报告消化过程或是仅仅介绍生物的习性。目的是积累实际材料。”
“这已经是统计学的事了。得啦,我不擅长统计学,也不是哲学家。您提到实际材料——我们积累的实际材料本来就够多了,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场。再说搞这种统计危险哪……”
“为什么?”
“就是危险嘛。还有,您总该同意吧,他准是侧身躺着报告所谓的实际材料。可是怎么能侧身躺着办公呢?这又是一件新鲜事儿,而且很危险;这种事情同样没有先例。如果我们有一个稍微近似的先例,我认为,也许就能算他是出差了。”
“不过,以前从未运来过活鳄鱼呀,季莫菲·谢苗内奇。”
“嗯,不错……”他又沉吟起来,“如果您愿意提出的话,您的这个反驳意见倒是满有道理,甚至可以成为进一步处理问题的依据。但是,您还得考虑到,如果不断运来活鳄鱼,公务员们开始一个个溜掉,然后借口那里又暖和又软和,都要求前去出差,然后在那里侧身躺着……您自己也会承认这是个坏榜样。这么一来,大概每个人都愿意钻到那里去白拿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