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和骆驼的脚步,令人觉着它们好像是穿着各种旧草鞋行走。”
“骆驼也好,大象也好,跑起来都比马快。这真令人难以置信呀。”
“唔,那是啊。当你看见它快跑的时候,可不就觉得它的腿跑得快吗?这些家伙就像是上古的遗物。古人的眼说不定看到了它们迅跑的姿势呢。就说人吧,如今还不都是装出一副比骆驼跑得还快的脸吗?”
“像那只猿猴吧。”
一只小猴得意洋洋地盘腿坐在大象背上,温驯地一动不动,活像一个令人厌恶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这么一来,连释迦牟尼也可以放心到极乐世界去喽。”
“为什么?释迦牟尼不是极乐世界的主宰吗?”
“据说释迦牟尼曾讲过:鸟和枭共栖一树,亲如骨肉时,我才圆寂。蛇、鼠和狼都同住一穴,情如手足时,我才涅槃……如今,象和猴是那样地融洽呀。”
“象和猴本来不和睦吗?”
“谁知道呢。”
但是,大象隆起的曲线好似一座小丘,充满稚气,的确是又大方又丰满。
“啊!”千代子从后面拽着他的外褂。
“真长啊!”
骆驼伸长脖颈,把嘴伸向荞麦地旁的瑞香花。
“它大概懂得瑞香花香?”
瑞香花含苞欲放。
总之,脖颈本是U字型,突然伸成一条长长的斜线。这条线看上去忽然变得秀美极了。修长修长的。
“那只骆驼摆出一副大彻大悟的圣人嘴脸……”
“再装稚气点就好了。”
“山羊叔叔。”
“只指颚须而说的吧。”
此外,骆驼还有一撮鹦哥般的平头额发。
大象鼻子,有时像尺蠖一伸一缩,有时像绦虫一盘一张,也好像动物学教科书里的绦虫头。它把鼻子卷起来,可以看见蚶子般的嘴。它的嘴不停地动,犹如平静的海在舐着光滑的岩石。又宛似蜗牛在吸吮着什么。
骆驼的嘴才吃青草。
“大象的眼睛令人讨厌啊。骆驼的眼神远比大象温和柔顺。大象眼睛可阴险哩。”
大象用团扇般的茶褐色大耳朵扇动着脸颊。可脸颊并不凉快。它那双似乎没有骨头的腿上,仿佛穿了一条又肥又大的旧裤子。
“恐怕这是流动动物园吧。”
“也许是吧。”
“准是个马戏团。”
不知不觉间,他和千代子也同孩子们及村里人在一起,跟着大象逛大街去了。
一只小狗满脸稚气,仰望着大象噔噔地跟了上来。
“大概是去港市吧,货物未能装上汽车,才让它们步行去的啊。”
大象伸长了鼻子,将炭包从炭铺的屋檐摔落下来,又轻而易举地把路旁的合欢树拔掉。
“哎哟,它不是要吃,而是要烧合欢树呀。”
南边,层峦叠嶂。到达山岭,得走三里半地。到港市,还得走十一里的路程。山颠的峡谷里,雪也已经融化。也许鹿儿透过树缝在窥视着翻山越岭的大动物呐。
大象背着睡神行走。它拖着那个耷拉得像个松软袋子的臀部,映着从竹林子上洒下的光斑,摇摇晃晃地走了。
“它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回程也得走这条路吧?”
千代子的语调好像是谈论亲人的事似的。
五